贺阁老老来得了这么一个女儿,自小金堆玉砌地宠着,如今有人把女儿逼得哑口无言,还是政见不和的年轻一辈,他自然要站出来替女儿撑撑场子。
卿无尘向贺阁老一揖,“贺阁老还请见谅,我家夫人平日里也甚为胆小。”
这话引来王初芸一瞥。
只听卿无尘继续道:“方才听景侯家谢夫人说,是因产生龃龉才造成现在的局面,却不知,谢夫人与我家夫人又是因为何事而产生的龃龉?”
金风玉露台比方才的歌舞升平可要安静多了,谢兰露低着头,目光却在逡巡四周,大家都看向了她,就连上首的皇后娘娘,此刻竟歪在座椅上,嗑起了瓜子。
看来大家都在等她回答,她眼珠子转了又转,寻思着,待她把事情说出来,这丢人的必定也是卫国公府,她最多不过得个嚼舌根的名声,想一想,似乎赢面还是她要大些。
当即便道:“刚刚我不过是与几位娘子在后花园说些闲资,其中略提到了卿家二姑娘的事,偏生被卿家世子夫人听到了,便惹来了这么场祸事。”
卿二姑娘的事,上京几乎家家都有耳闻,但大家也只在私下讨论,从未在正主面前提起过,如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大家都有些讳莫如深。
秦氏一时颜面扫地,后悔不迭,早晓得要发生这样丢脸的事,说什么也不会把那不争气的带上。
谁知那谢兰露说完之后,还要唤卿可灵:“灵二姐姐,刚刚你也是在场的,你说我们说了什么?”
王初芸顿觉不妙,卿可灵她其实两辈子加起来接触得也不算太多,但一个女子,曾经发生过那样的事,能活到现在已然不易,偏生这世道却还要对她这个苦难者投以异样目光,着实是叫人心里不平。
眼看卿可灵脸上就要挂不住,她的手指使劲掐着杯盏,指节都掐白了。
王初芸当即开口:“谢娘子……”
谁知话还未说完,卿可灵突然起身,截了她的话头:“谢娘子,你说了我什么,难道这么快就忘了?却还要我来帮你回忆一下?也好,那我便回忆给诸位听。”
秦氏恨不得上去捂嘴,却被王初芸拉住。
王初芸小声道:“祖母,让二姐姐把话说完吧。”
秦氏瞪了她一眼,那边卿可灵已经开口,再也阻止不及。
卿可灵一字一句道:“谢娘子方才说,我卿可灵年岁太老,嫁不出去,我身子不洁,是为肮脏,还好心叫我跳入池塘洗一洗,可灵在此谢谢你了!”
这话一出全场哗然,纷纷讨论道,没想到这谢兰露竟然有如此心思,还叫人跳湖,可真是有些恶毒了。
不过也有人表示,谢氏虽恶毒,但这话,似乎也在理,卿家二姑娘确实年岁已大,又失了清白,的确很难找到婆家。
谢兰露红着脸争辩道:“虽说我说话失了些分寸,但我说的哪句不是事实?我也不过是同几个手帕交聊点闲资,怎料就惹到你们卿家了,竟还动手打我。”说着委屈地捂住脸颊。
王初芸道:“谢娘子此言差矣。”
秦氏已经颓丧着被卿无尘扶着坐下,见王初芸又要开口,忙小声道:“住口!你就别添乱了,只盼这宴席快些结束!”
王初芸仿若未闻,竟离了席,走到中央去,成了众人眼中的焦点。她面向皇帝与皇后跪下,行了个大礼,才道:“陛下,娘娘,恕臣妇斗胆,为陛下与娘娘讲一个故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