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她自己都觉得这份感谢廉价得很。
她把手提电话塞回包里,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桌面老旧的防火板贴皮,眼神放空。
心里还是不甘。
她犹豫几秒,又从包里掏出手提。
这次拨通的是另一个号码。
电话那头很快接了起来。
苏慕春压着嗓子,快速交代了来意,对方简短回应后就利落挂了线。
“喏,陈皮红豆沙。”林凯欣一手端着托盘,一手将青花瓷碗放在她面前。
林记的红豆沙是招牌,用料足,火候够,熬得绵密起沙,香甜可口。
林凯欣俯身看她:“哇,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了,是不是舍不得陈嫂和敏敏?”
苏慕春的心思明明在别处,被这么一问,倒是找到了现成的借口。
嗯”了一声应付过去。
她心不在焉地用小勺搅动着,勉强咽了两口红豆沙。
算了,丁嘉朗不理他,她总不能就这么干耗着,实在不行就想别的办法。
这时,桌上的手提电话响了起来。
苏慕春无设防地手一抖,瓷勺掉落,砸在碗沿。
她抓起手提,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传来的,果然是丁嘉朗的声音:“你找我?”
糖水铺正是晚市开始前的喧闹高峰,碗碟碰撞声、伙计的吆喝声、粤语老歌此起彼伏,嘈杂得厉害。
苏慕春立刻捂住话筒,急急对那头说了声:“丁生,你等等。”
她快步走出糖水铺。
湿热的风扑面而来,她左右看了看,迅速钻进糖水铺旁边的后巷。
巷口昏黄的夕阳将她的身影拉得细长,空气里混杂着食肆的油烟味和垃圾桶的酸臭气息。
她靠在墙壁上,调好了情绪,才重新将手提电话贴回耳边。
“丁生,我可以请你吃饭吗?”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每一秒钟,都被无限拉长。
苏慕春握着手提的手心里全是冷汗,她赶紧换了个手拿电话。
良久,丁嘉朗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只有三个字:“为什么?”
喉咙被那道不出口的真实目的牢牢堵住,又干又涩。
苏慕春用力咽了咽口水,逼着自己把那些在心里演练了无数遍的话说出来:“我之前做事欠考虑,每次只会说感谢丁生,太没有诚意。”
停了几秒,她又诚恳补上一句:“丁生,可以吗?”
他问:“什么时候?”
她紧绷的神经倏地一松。
他肯问时间,就是有机会!
苏慕春连忙接口:“明天晚上,但是我明天下午约了客户谈工作,还不能确定谈到几点结束。能不能麻烦丁生在明天下午四点的时候,给我打个电话?到时我们再确认一下具体的时间和地点?”
一口气说完,她随之又屏住呼吸。
电话那头的回答来得异常迅速:“可以。”
如此,苏慕春的始终高高吊起的心彻底落回实处,一股难以言喻的雀跃感瞬间席卷了全身!
她紧紧攥着手提,努力压抑着上扬的嘴角,用尽量平稳的语气说:“好,那明天再联络。”
苏慕春返回糖水铺。
林凯欣从操作台探出头,头上的碎发被汗水打湿,贴在额头上:“阿春,甜汤给你做好了,你自己打包。”
苏慕春收起手提电话,挽起袖子娴熟地将红豆沙、芒果糖水分别装进保温盒里。
“奇怪了你,刚刚还苦瓜脸,这会儿怎么又高兴了?”林凯欣又探出头问。
苏慕春抬起头,眼中含笑:“以后同你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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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氏集团顶楼的会议室,好似高原登顶,让人喘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