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八乡有跳河的,有喝药的,有上吊的,就是没有离婚的!离婚要遭人笑话的!我和你大哥的脸往哪放?”
廖玉珍完全愣住了。
刚才,他们还说绝不让晏守玉欺负她。
怎么一提离婚,就全都变了脸?
王梅:“两口子能有什么隔夜仇?有什么说不开?你放心回去,大哥大嫂有法子治他,叫他出出血,才知道疼!”
廖玉珍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看着大哥大嫂,不相信他们竟然还让她回那个狼窝。
她只觉得气血倒流,浑身冰凉,喃喃着说:“可是…他让我死啊……”
八年夫妻,三千个日日夜夜!
晏守玉就这样用一个针剂,扎碎了一切。
王梅撇撇嘴,幽幽的说:“你这不是好好的吗。”
廖玉珍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冒上来,席卷全身,脸色顿时苍白如纸,身体一个劲儿的发抖。
她没事,是因为樊霜和晏阳!
没有他们两个,她早就被埋了!
“你说你离了婚,能去哪?生不出儿子,还是个离过婚的,谁还敢娶你?你总不能,让你大哥养你一辈子吧?”
廖玉珍心里升起悲凉绝望。
能去哪?
好像哪里都不是她的安身之所,娘家不是,婆家不是,天大地大,没有一处是她自己的家。
廖平沉默着抽完了一根烟卷,开口:“离婚这话,往后都莫要提了,大哥送你回去。”
廖玉珍竭力压住浪潮般的绝望,平静地问:“如果我想离婚呢?”
廖平冷着脸说:“那我没有你这个丢人现眼的妹妹,你就是死在外边,也别上我廖家的门!”
王梅关切的扶住差点站不稳跌倒的廖玉珍,低声劝:“玉珍,你听嫂子一句话,咱闹他一顿,要些补偿,才好养身体啊!”
“养好身子给他生个大胖儿子,他还能不好好待你?两口子哪有过不去的——”
廖玉珍一抹眼泪,扭身出了门。
王梅:“哎你?”
廖平:“让她走!”
王梅咬着牙骂:“不识好歹!”
廖玉珍牵着梦楠,一步一脚的走回黑巷子村。
走到村口的南河桥,她停下来,温柔的摸了摸梦楠的头:“娘有点累了,你先回家。我给你留了东西,三婶婶知道在哪里。”
梦楠脆生生的说:“娘,我不走。月亮好看,我陪你一起。”
廖玉珍抬头。
月亮真好看啊。
绸缎似的月光洒下来,照在河面上。
真好看啊。
廖玉珍快枯竭的眼眶又涌出眼泪来。
“好梦楠,娘渴得走不动了。你能不能先回家,帮娘舀一碗水。”
梦楠想了想,点头答应。
她迈开两条小短腿,轻快的往家里跑。
晚上黑,她要快快回来。娘会害怕的!
“扑通!”
身后传来水声。
梦楠呆呆的回头,桥上空无一人。
月光静静的洒在石板桥上,满桥银霜。
她拔腿就往村子里跑。
拼命的跑。
梦楠跑进村子,迎面撞上两个人。
梦楠认得其中一个,前不久三婶婶带她买雪糕,就是这个人好心的把自己的自行车借给了三婶婶。
“哥哥!”
项新阳从王二龙家听广播回来,看见月影下一个小影子飞奔过来,抓住了他的手。
他奇怪的问:“梦楠?大晚上的,你怎么一个人从外边跑回来?你家里人呢?”
梦楠睁着一双大眼睛,小小的脸上满是惊慌,抓住救命稻草般,喘着粗气含糊不清的说:“我娘掉南河里了!你、你快救救我娘!”
项新阳一惊,对同行的青年说:“我去救人,你快去喊晏家人!”
青年听得不甚清楚,只听见那句“我娘跳南河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