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岁那本日记,记录了我被拐卖七年间所有不堪回首的记忆。
而当时被绑架的原因,是为了保护我的妹妹。
这么多年,我以为除了自己,没有人会记得了。
陆嘉嘉颤抖着从包里掏出一叠纸:我...我把你日记里提到的人都找出来了...那个孤儿院的护工已经被抓了,还有那个...我一把抢过那叠资料,最上面是张警局立案回执。
日期显示,陆嘉嘉在我确诊当天就报了警。
为什么?
我嗓子发干,你不是最讨厌我吗?
陆嘉嘉哭得妆都花了:我怎么可能讨厌你,我只是想引起你的注意,但你总是...顾阎突然坐直身体:林晚,你脸色很差。
我当然差。
曾被我刻意遗忘的记忆排山倒海般朝我涌来——护工的皮带、与狗抢食窘迫、黑暗的储藏室……原来这些血淋淋的伤痛从未消失过,它们只是变成了暗礁,藏在骨肉里,在每一个不被爱的瞬间喷薄而出,隐隐作痛。
出去。
我指着门口,全都出去。
陆嘉嘉还想说什么,被顾阎的保镖直接架走了。
病房安静下来后,我发现自己正死死攥着那叠资料。
要聊聊吗?
顾阎轻声问。
聊什么?
聊我怎么被虐待七年?
聊我怎么像牲畜一样被锁在笼子里任人挑选?
聊我被转卖三次的过往?
我笑得比哭还难看,还是聊我回来后,发现这个家根本就不再接纳我了?
顾阎安静地听完,突然说:我十岁那年,被绑架过。
我猛地抬头。
绑匪是我二叔雇的。
他平静得像在讲别人的故事。
他们把我关在地下室,每天只给一杯水,为了让我爸早点签股权转让书。
我喉咙发紧:后来呢?
后来我逃出来,直接去了股东大会。
他扯了扯嘴角,浑身是血地出现在会议室,当场揭穿二叔的阴谋。
所以你的心脏……那次落下的病根。
他轻描淡写地带过。
我想说的是,痛苦不需要被人比较。
你的痛苦并不会因为我更惨就变得不重要。
而且有些伤痕,表面看是残缺,但你怎么就知道,换个角度它不能是艺术品呢?
我鼻子一酸,赶紧低头假装整理资料:顾总,您这鸡汤熬得有点咸啊。
顾阎笑了笑,从床头柜拿出一个文件夹:说到这个,我有个提案。
文件夹里是一份病友同盟特别行动计划书,详细列出了如何利用我们剩余的时间:①成立熊孩子基金会,专治各种不靠谱家长。
②教会医院里每个孩子用输液管编手链。
③在顾氏集团年会上表演死亡金属摇滚。
④给所有欺负过我们的人寄一箱尖叫鸡。
⑤全家火葬场。
这……我翻着计划书,你什么时候做的?
昨晚你打呼噜的时候。
他递给我一支笔,签不签?
顾阎递来的计划书像盏突然亮起的灯。
我突然意识到,原来活着可以不是为了等待死亡,也可以是为了在终点站前,把积攒多年的委屈统统炸成烟花。
我龙飞凤舞地签下大名:合作愉快,病友。
顾阎拿起床头的呼叫器:护士,我们需要两杯香槟。
医院禁止饮酒!
喇叭里传来护士长的怒吼。
那就两瓶生理盐水,我补充道,要 82 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