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目光跟看傻子似的……
“臣有本奏,沈首辅虽为朝廷柱石,然近日有传闻言沈首辅与自家表妹互通款曲,残害发妻。”
“此等行径,实为朝廷之耻,恳请陛下明察秋毫。”
周文哲一本正经的说着,说话时唇峰紧绷,其上的两撇八字胡却时不时的抖一下,透出几分滑稽。
赵煜珩透过冠冕下空悬的珠帘看向史官周文哲,辨不清喜怒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
“哦?世人皆说沈首辅夫妻二人琴瑟和鸣,举案齐眉,朕从未听说他有一个表妹,周爱卿是从哪听来的?”
周文哲毕恭毕敬颔首道:“沈首辅因表妹争宠,将发妻禁足之事,已经传遍了京城,臣岂能不知?”
“臣身为史官,职责所在,不敢不报。”
赵煜珩唇角抽动,压下心中的嘲讽,又看向沈鹤书道。
“沈爱卿怎么说?当真如周爱卿所言那般?”
沈鹤书颀长的身躯一动不动的站在百官之首的位置,双手抱拳朝上一揖。
“臣体谅发妻初次怀孕辛苦,这才叫她待在院子中好生歇着,并未禁足。”
他视线不冷不热的落在周文哲身上,“跟家中表妹更是没有一丝关系,倒是不知道周大人从哪听来的这些谣传。”
沈鹤书扑腾跪在地上,声音沉肃,“如今春闱在即,臣怀疑有人故意构陷春闱主考官,动摇国本,恳请陛下明察。”
他明明只是不疾不徐的一句,却叫听见的人都不禁为周文哲捏了一把汗。
惹谁不好,惹他干嘛?
你顶多说他一个私下行为浪荡,但他可是说你动摇国本啊?
周文哲一张脸立时白了个彻底,额头沁出冷汗,他隐晦的朝自己后面看去。
他后面正站着一位白发烁烁的半百老人,正是当朝太师宋井。
周文哲瞧见宋井面上没有一丝情绪波动,又忍不住身子一颤,不得不梗着脖子又道。
“是真是假,陛下自有定夺,沈首辅身为朝廷命官,又为春闱主考官,与表妹私通此事若是传入诸位学子耳中,朝廷威严扫地,又该当如何?”
周文哲偷看宋井那一眼并没有逃过沈鹤书的眼睛,心中的猜想得到验证,他越发自如起来。
“既然如此,那便随陛下去查好了。”
他这番作为落到赵煜珩的眼中,就成了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模样。
赵煜珩压下心中的欣赏,冷淡看向周文哲,声音古井无波。
“如今春闱在即,什么事都没有此事重要,周爱卿口不择言朕就当没听到,此事不许再提。”
他转而又看向沈鹤书,“沈爱卿,春闱事关江山社稷,万不能马虎,事情进展如何了?”
然而还不等沈鹤书回禀,就听见一道苍老却有力的声音响起。
宋井双手作揖上前一步,老脸上瞧不出什么情绪。
“春闱一事还有不到半月,老臣恳请陛下将科考出题之人留于宫中,以免卷宗流出,有人借此事再陷害沈首辅。”
在场官员不禁对沈鹤书投去了一个羡慕的目光,瞧瞧人家这岳父当的!
这史官前一脚还弹劾沈首辅私下和表妹不清不楚,将宋太师家金枝玉叶给禁足了呢!
后脚这宋太师不仅不信史官说的,还帮女婿想了个法子,杜绝了科举舞弊的发生。
就算后面当真有那神人偷到了科考的卷宗,也不会将其怪罪到沈首辅身上。
毕竟人家可一直在宫里待着呢,在皇帝眼皮子底下难道还能将卷宗偷出去?那这皇宫岂不就跟个筛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