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月蹲下来检查一番,道:
“先放小竹匾里阴干,你闲时用签子在一半的青梅上扎孔。”
“那另一半呢?”初娘问。
淮月失笑,耐心教她。
“另一半不扎啊,扎了小孔的青梅泡酒不会皱缩,还是圆丢丢的。不扎孔的虽然会缩起来,不太好看,可是吃起来像蜜饯,酸酸甜甜的。”
初娘长见识之余,觉得自己愈发的蠢,不好意思的低声应了。
淮月起身摸了摸她的头,掌心下的小脑袋不安动了动。
初娘抬起头,有些难以启齿的说:“娘子,家玉姐问我工钱呢。”
她觉得自己在背后说人是非,刚说了这一句,自己就先红了脸。
“你怎么说?”淮月垂眸看初娘,睫毛掩住瞳仁一半,看不出情绪。
“我自己不要工钱,吃住都在铺子里,哪里还能拿工钱。”
初娘高了声音,又低下去,不肯定的问:“这样说好不好?”
淮月点点头,唇边笑意明显起来,道:
“不错,不过工钱还是要的,原说好两钱,扣了吃住,就许你一钱吧。”
初娘摇摇头,“我都没有要用钱的地方。”
她还有自己的小心思。
‘家玉姐毕竟是娘子的族亲,又比我有手艺,若她开口想来上工,娘子会不会不要我?’
初娘还没失落多久,嘴里就被淮月塞了东西,她嚼了嚼,酸甜酸甜的。
淮月从竹匾上拿了块杏干,边吃边点头,
“差不多了,这几日天时好,要跟前些日子似的连着落雨,只怕要霉。”
阿藤从厨后忙活完走出去,也站在竹匾跟前吃了起来。
初娘取了几个洗净晒干的坛子,三人就一边吃,一边装杏干。
因着何清水被傅恣指去了临江,阿藤与他的婚期就只得延后了。
“也快回来了吧?”何清水没有递消息回来,大家都只能猜猜。
临江这些年水患频发,周遭的百姓苦不堪言。
去岁有几千难民想要进云桃,被傅家军挡住了。
只许那些在云桃有亲友故交的难民入内,还要签了文书做担保才可。
余下的人则被军队送到更人烟稀少的地方暂居。
这手腕虽然很不近人情,但淮月也不得不承认,如此才保了云桥两地的平安。
“对了,街头的冰店给咱们送来的价牌,娘子瞧瞧,可要订?”
阿藤从怀里抽出一张薄薄的竹简,递给淮月。
冰价历来是贵的,淮月沉吟片刻,道:
“等过了端午,让他们每日送上等冰一小桶,二等冰两大桶。”
说起端午,初娘一抚掌,道:“后头的荒园子里长了丛箬竹,咱们摘去吧。”
“新箬叶包粽子怕容易破呢。”阿藤说。
初娘就有些讪讪的。
淮月笑道:“不妨事,新箬叶香气足,咱们包了粽子自己吃,破了也无妨,卖的另买些陈箬叶就好了。”
箬竹一般都长在阴冷水边,江畔鲜后头的荒园与画溪只有一墙之隔,其实土肥沃的很。
淮月看着园子荒着一直觉得很可惜,但因是赁的铺子里并不包含这个园子,也不好做什么。
这从箬竹已长到齐膝高,绿油油的,细瞧起来其实姿态疏雅,比那些专供赏玩的盆景植物也不差什么。
但因看到它就想到粽子,口水横流,就生不出赏美之心了。
粽子也不是说包就能包的,备料起码就要一整日。
海云写了几个小牌,摆在了柜上,上书金丝蜜枣、豌豆粽、豆沙、白米、蛋黄、猪肉,一看就知道是粽子的种类。
刚摆上没一会子,就陆陆续续的订出去几十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