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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断情改嫁后,薄情帝王悔不当初结局+番外

墨梦知雪 著

其他类型连载

烛火微摇,是有人缓步而来。“臣女见过秦王殿下。”带着柳衣下拜,沈玉安眼眸微垂,只瞧见眼前一双绣着金线的黑靴与轻摇的长袍衣摆。“扶起来。”雍容中带着散漫的声音响起。沈玉安只觉得手边有人轻轻一扶,便已经借着力站起来。秦王已撩开衣摆落座。侍女送上茶盏,又恭恭敬敬得退了下去。待沈玉安反应过来时,偌大的宫殿之中,只剩下了她与柳衣,还有秦王与他的侍卫。“这京城之中人人都道沈姑娘是未来皇后的不二之选,怎地落到如此地步?”他在嘲讽她?还是——沈玉安清了清嗓子,“想不到秦王殿下也会关心男女之事。”秦王身后的侍卫似是被逗笑了,慌忙侧过身子去。柳衣扯了扯沈玉安的袖子,低声提醒,“姑娘——”沈家得罪不起谢临寒,更吃罪不起这位秦王殿下。“不过是好奇问一句,沈...

主角:沈玉安谢临寒   更新:2025-04-17 15:0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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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沈玉安谢临寒的其他类型小说《她断情改嫁后,薄情帝王悔不当初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墨梦知雪”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烛火微摇,是有人缓步而来。“臣女见过秦王殿下。”带着柳衣下拜,沈玉安眼眸微垂,只瞧见眼前一双绣着金线的黑靴与轻摇的长袍衣摆。“扶起来。”雍容中带着散漫的声音响起。沈玉安只觉得手边有人轻轻一扶,便已经借着力站起来。秦王已撩开衣摆落座。侍女送上茶盏,又恭恭敬敬得退了下去。待沈玉安反应过来时,偌大的宫殿之中,只剩下了她与柳衣,还有秦王与他的侍卫。“这京城之中人人都道沈姑娘是未来皇后的不二之选,怎地落到如此地步?”他在嘲讽她?还是——沈玉安清了清嗓子,“想不到秦王殿下也会关心男女之事。”秦王身后的侍卫似是被逗笑了,慌忙侧过身子去。柳衣扯了扯沈玉安的袖子,低声提醒,“姑娘——”沈家得罪不起谢临寒,更吃罪不起这位秦王殿下。“不过是好奇问一句,沈...

《她断情改嫁后,薄情帝王悔不当初结局+番外》精彩片段

烛火微摇,是有人缓步而来。
“臣女 见过秦王殿下。”
带着柳衣下拜,沈玉安眼眸微垂,只瞧见眼前一双绣着金线的黑靴与轻摇的长袍衣摆。
“扶起来。”雍容中带着散漫的声音响起。
沈玉安只觉得手边有人轻轻一扶,便已经借着力站起来。
秦王已撩开衣摆落座。
侍女送上茶盏,又恭恭敬敬得退了下去。
待沈玉安反应过来时,偌大的宫殿之中,只剩下了她与柳衣,还有秦王与他的侍卫。
“这京城 之中人人都道沈姑娘是未来皇后的不二之选,怎地落到如此地步?”
他在嘲讽她?
还是——
沈玉安清了清嗓子,“想不到秦王殿下也会关心男女之事。”
秦王身后的侍卫似是被逗笑了,慌忙侧过身子去。
柳衣扯了扯沈玉安的袖子,低声提醒,“姑娘——”
沈家得罪不起谢临寒,更吃罪不起这位秦王殿下。
“不过是好奇问一句,沈姑娘竟至于动怒至此?”秦王轻笑,倒是未见怒意,“这青梅竹马的情分,甚至昔年不惜 豁出整个家族来助他夺嫡,啧啧,沈姑娘可曾有想过今日?”
“秦王殿下。”沈玉安打断了他的话。
“噗通——”一声,她直接跪了下去。
握着茶盏斜靠在榻上的贵公子也是一愣。
身后的侍卫要伸手去扶,被他眼神制止。
“殿下既然肯在宫城长街之上救我,便 不会 与沈家为难,臣女求殿下,能对舅舅施以援手。”
“咚咚咚——”三声响头过去,沈玉安原本洁白如玉的额头上,都泛起了红印。
柳衣看着心疼,又不敢说话。
秦王却依旧不为所动,好整以暇得瞧着眼前的人。
“本王可不是什么乐善好施之人——”他故意拖长了尾音,偏又不继续说下去。
“殿下放心,若是能换回舅舅平安,他日沈家上下皆唯殿下之命是从。”
满室的沉默。
唯有外头的风自微微张开的窗户中穿过。
架子上放着的书册在风中翻页,那沙沙声,仿佛是响在沈玉安的心上。
谢临寒不肯放过,秦王就成了最后稻草。
倘若他也不肯帮忙的话——
“沈姑娘未免太看得起如今的沈家了。”
沉默许久,秦王的声音终于再度响起。
那一句话,却让沈玉安如坠冰窖。
“只不过——”
音调一转,便又是另一个希望。
沈玉安太过焦急,以至于忘了规矩,情急之下抬头,正巧对上秦王望向她的目光。
剑眉星目,眸若寒潭。
耳边有他的声音在盘旋回绕,“你舅舅自年少时便为我子民来往于沙场,以命相搏,不该死在京城的阴诡算计之中。”
如此,沈玉安彻底松了一口气。
“告发你舅舅的,是回京队伍中的一名转运使,姓周,名演之。”
“周演之?”沈玉安下意识重复了一遍。
这个名字,她并不熟悉。
“这位周大人的母亲,姓黎。如此,沈姑娘可明白了?”
这几乎是将答案送到了沈玉安的面前。
沈玉安暗暗咬牙,如此,便是与宫中的那位脱不了干系了。
“周演之告发舅舅,是在何时?”沈玉安继续追问。
“昨日。”秦王将茶盏放回桌上,见沈玉安知道答案后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不免叹气,“沈姑娘还有什么想知道?”
“没有了。”在柳衣的搀扶下,沈玉安又向秦王拜了两拜,“多谢殿下相助,今日天色不早,臣女便先出宫回府了。”
“淮南。”秦王将侍候在一旁的侍卫唤出,“送沈姑娘出宫城。”
“是。”
那侍卫长身玉立,手中一柄长剑。
宫城之中,除了禁军有资格御前带刀,旁的人是没有资格携带武器的。
要说这唯一的特殊,自是秦王的人。
“沈姑娘,此为殿下的亲笔信,原本就是要交予姑娘的,望姑娘收好。”
在宫门口,手执长剑的侍卫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笺,递予沈玉安。
“这是?”沈玉安接过。
紫藤颜色的信笺上,苍劲有力得写着“沈玉安 亲启”几个字样。
力透纸背,那字仿佛要从纸上飞出来。
观字即可观人,秦王个性凌厉张扬,可见一斑。
“替我谢过殿下。”沈玉安欠身行过礼,同柳衣一同上了回府的马车。
沈家曾经门庭若市,如今沈玉安为谢临寒所弃,其舅又因贪污渎职之罪而被下狱,自是门庭冷落。
倒是省了沈玉安许多往来的麻烦。
一回府,管家便来见过她,“老爷白日里出去拜访几位老友,想寻一寻救卫将军的法子,这会儿还没回来。”
“我知道了。”沈玉安手中紧握着秦王给的那封信。
路上,她又将所有的事情从头到尾想了一遍。
她知道自己赌得没有错,秦王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袖手旁观,一定会出手相助。
“柳衣,再去添点蜡烛来。”
沈玉安坐在灯下,将那封信笺拆开。
烛火摇晃,信笺上的字在眼前,仿佛那位轻袍缓带惊才绝艳的贵公子此刻仍在她的耳畔轻语。
“姑娘,秦王殿下的信里,可是有什么重要线索?”
柳衣换了蜡烛,回头便见沈玉安的脸色变了数变。
沈玉安点头。
“告发之人除了周演之外,旁的还有两人,都是随舅舅一起征战沙场多年。”
这样的人,定然是舅舅的心腹之人。
越是心腹之人告发,便越容易让人信任。
舅舅绝不是那种贪污军饷粮款之人,问题一定出在这两个人的身上。
“柳衣,去取纸笔来,我要写信。”沈玉安将秦王相送的信笺收好。
柳衣很快回来,替沈玉安准备好了一切,又往墨盘里加了水,为沈玉安磨墨。
墨水在上好的宣纸上洇开,漂亮的簪花小楷迅速写就。
封好了信笺,沈玉安将这几封信都交给柳衣。
“明早去找管家,按照上面的地址送出去。”
翌日,柳衣去见了管家回来,神情却不是很好。
“怎么了?”沈玉安翻着手中的书册,眼眸微抬。
“姑娘,眼下都火烧眉毛了,姑娘让我去找管家送的信,竟是给诗社的?”柳衣跺了跺脚,分外着急。

“多谢行香姐姐。”沈玉安接过紫衣女子递来的东西,翻开一看,确是账本。
一本行贿的账本。
“知道你今日要出府,原本还苦恼着怎么避过耳目将这东西送给你,没想到你倒是自己个儿来了。”行香掩着嘴偷笑,“怎么?都闹得京城满城风雨了,你们还来这天香酒楼,是重温旧梦?”
“行香姐姐莫要说笑。”沈玉安阻止了行香继续说下去,“庄子里关着的人,你再帮妹妹盯着些。”
“知道了知道了。”行香挥手喊来外头的小厮,“送姑娘出去。”
柳衣扶着沈玉安上马车,眼角余光瞥到街市小巷的角落里,似乎有一个青布蓝衫的家伙一闪而过。
“姑娘——”柳衣出言提醒。
沈玉安安抚性得拍了拍柳衣的手,“不必管他。”
半个时辰后,昭妃所居的昭阳宫中,阿墨带着几封信进来,示意宫中伺候的侍女们都下去。
昭妃懒懒得斜靠在美人榻上,有一下没一下得扇着手中的扇子,“送来的是什么?”
“这几日沈府送出去的信件都在此处,周大人也都看过,无甚奇怪之处,因而都放行了,这里都是周大人抄录的版本。”阿墨将信件递给昭妃。
昭妃本就大字不识几个,看着这簪花小楷更是头疼,摆摆手,“既然周演之看过都没问题,就烧了吧,别来这里碍本宫的眼。”
“是。”阿墨随后又观察了几分昭妃的脸色。
这神情被昭妃见着,知道她有事瞒着自己,“有事说事。”
“是——是皇上。”阿墨咬着下唇,努力斟酌着用词,“今日从倚婵园回来,皇上私下里带着侍卫去了天香酒楼,去——去见——”
“去见谁?如此吞吞吐吐,是不是要本宫把你的舌头拔下来!”昭妃顺手,将手边的簪子掷向阿墨。
阿墨不敢躲,由着那簪子的尖端刺到了自己,“砰——”得一声就跪了下去,“去见了沈玉安。”
“这个贱人!”昭妃大怒,立时便从榻上起身,气得掀翻了一旁的果盘,却在站起来的那一刻,不小心踩到了刚刚洒落在地上的水果。
“呲溜——”一下,伴随着昭妃的一声惨叫,她重重得跌在了地上。
“娘娘!”阿墨慌忙喊人,去请了太医来。
正面见完群臣的谢临寒一听昭妃在昭阳宫中不慎跌倒,忙前去探望。
“皇上!”黎娘躺在寝殿中,长发披散,见着谢临寒,便起身躲到他怀中,“就这样抱着臣妾,好不好?”
“让娘娘在寝殿中跌倒,都怎么伺候的!”谢临寒望着寝殿中跪了一地的宫人,厉声斥责。
“陛下!跟他们没有关系。”黎娘在他的怀中蹭了蹭,“是臣妾自己不小心。”
“娘娘,若不是今日在倚婵园中,沈家姑娘如此羞辱于您,您又怎么会心神不宁。”阿墨跪在底下,眼珠子转了几转,便有了主意。
“住口!”黎娘假模假式阻止阿墨,“陛下面前如此多话,自己去外面领罚。”
阿墨俯身再拜,应了一声,便去领罚。
殿中的人个个都是人精,如何会看不出来是昭妃与阿墨联手给沈玉安挖坑。
如此明显的手段,只是因为谢临寒愿意让沈玉安一早踩进去,她们才有得逞的机会。
“既然沈玉安妄言犯上,令昭妃受伤,那么就传旨去沈府,禁足她半月,什么时候昭妃伤好了,她什么时候出来。”
几个公公忙去传旨。
消息传到沈家。
沈必大怒,却也心疼女儿不敢请家法,数落了几个落井下石的姨娘一顿。
湖心水榭中,沈必看着临窗而立的女儿。
连日来为了营救小舅舅,殚精竭虑,看着都纤细了不少。
做父亲的,如何不心疼?
“安安,陛下并非真正要禁你的足,他想要什么,你心里很清楚。”沈必看着面前的圣旨,叹气。
沈玉安只是静静得站着,望着窗外湖中飞翔的白鸟。
许久之后,她做了决定——
“我要入宫。”
沈必原以为沈玉安想通了,便立刻迎上去,“安安,陛下下旨禁足,还是父亲先入宫禀明陛下,你再——”
“不行。”沈玉安断然拒绝,“必须我自己去。”
“你一旦离开了沈府,就是公然违抗圣旨,你知道后果么!”沈必忙拦着。
沈玉安摇头,“杀不杀我,都是他一句话的事情,父亲心里清楚。”
看沈玉安并没有半分要去低头的样子,沈必更是不解。
“让他知道我是去找他低头的也好,这样,他也不会拦着我出府。”
沈玉安回身走到父亲面前,那一封明黄色的圣旨依旧在书案上放着,本是耀眼无比的颜色,如今看着,却是格外得刺眼。
“女儿换上柳衣的衣服去,谢临寒现下一定派人盯着沈府,他第一时间就会收到消息,黎娘那伙人就算胆子再大,也断然不敢在去往宫城的这段路上动手。”沈玉安盘算好了一切,眼里是坚定的光,“此去定然能够解救舅舅,父亲安心便是。”
“你自小便有主意,此次父亲便由着你去,反正这卫家若是倒了,国公府也就不远了。”沈必摆了摆手,放女儿按着她的心意去做。
朝堂风云诡谲,原本以为国公府将身家性命都压在谢临寒一人身上,待他登上帝位,沈家不光能保全己身还能风风光光更上一层楼。
果然应了那句话,世事无常。
柳衣同沈玉安换了衣服,照着先前盘算好的,在国公府门口演戏。
“姑娘有什么事,就让柳衣去办!姑娘万万不可在此时触犯禁足旨意啊!”
“柳衣”噗通一声便给“沈玉安”跪下。
“沈玉安”只是冷哼了一声,未在说什么,一副负气的样子转身便走。
“柳衣”起身,对着守在外头的侍卫吩咐,“姑娘身体不适,府中的药材不够,命我出门采买,还请放行。”
侍卫们让开了通路,放走了国公府的马车。
消息立刻传回宫中。

从马车上下来,沈玉安望向门口的喧闹之处,眼神微变。
“怎么是昭妃的仪仗?”
柳衣在宫中见过阿墨几次,眼下自然认得出来。
阿墨侍候在一旁,京中的几位官家千金都围着居中的一人。
“御史台和尚书府里的这几位女公子,平日里最是眼高于顶,任谁都不放在眼里的,看来,都是装的。”柳衣扶着沈玉安,收回了视线后,又是气得涨红了脸。
沈玉安笑了笑,看着小厮拎了准备好的食盒,唤着柳衣跟上,“走吧。”
一行几人安安静静得进了倚婵园,将喧闹抛之脑后。
桃花社既名为“桃花”,便是京中的这些官家女眷们为显风雅,每年三月三上巳节这一日,在京中寻一处风景秀丽的宅院结社。
当日结社所作诗作,会经人整理,再交付京城之中的书商刊刻发行,如今已有六年,也成了一段佳话。
桃花社里的女公子们,文名也算震动天下。
许多进京赶考的学子们,也常有向女公子行卷的,不是为博得声名,大多是想得女公子们的垂青。
若是能因此入赘,自是比参加科考中举更容易平步青云。
“我还以为沈姑娘近日忧心卫将军之事,不会来这小小的桃花诗社呢。”
沈玉安正站在桃花树下,望着浅粉色的细小花瓣,身后传来阴阳怪气的嘲讽。
柳衣与另一名书童伴在沈玉安身侧,努力按捺怒意。
“甄姑娘说笑。”沈玉安回身,欠身一礼,“身为国公之女,平日里能与众位姐妹相见之日本就不多,这上巳节桃花诗社是为数不多的绝好机会,便是为了我们的姐妹情谊, 我也该来一趟。”
一句话,便点名了国公府与御史台甄家之间,身份上的云泥之别。
国公府四世三公,才是真正的世家豪门。
“沈玉安!”甄芊拔高了音调,“你还以为你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未来皇后么!”
甄芊的质问,引来周围一圈女眷们的附和。
她们就是想要看沈玉安从天之骄女跌落到泥土里的模样。
“你舅舅贪污军饷下了大狱,不日便要处斩,你又善妒多思,喜欢找昭妃娘娘的麻烦,你以为陛下能放过沈家和卫家,能放过你?”甄芊见有人附和自己,更来了劲。
不远处,昭妃在阿墨的陪同下,声势浩大得带着宫人们往此处而来。
“闹什么!”阿墨出声斥责,“昭妃娘娘近日心情不佳,陛下才特许开了这倚婵园让娘娘闲逛散心,顺便给你们开个诗社,如此吵吵嚷嚷的,败坏了娘娘的兴致,你们吃罪得起么!”
柳衣本就看阿墨不爽,这趾高气扬的样子,更是来气。
沈玉安上前一步,挡住了柳衣,同众人一起行礼,“参见昭妃娘娘。”
“玉安姐姐也在。”昭妃黎娘似是十分意外的样子,掩住了脸,“快把玉安姐姐扶起来,前日里在陛下殿外跪了这大半日的时辰,眼下在跪着,若是伤了腿就不好了。”
柳衣忙要将沈玉安扶起,结果却被阿墨劈头盖脸便是一巴掌下来。
“贱婢!谁让你起来的!”
柳衣没有防备,被这一巴掌有些打蒙了,身体失去了重心,狠狠跌在了地上。
“柳衣。”沈玉安上前,将她扶起,后又看向黎娘,“昭妃娘娘,柳衣自小 与臣女 一同长大,视若亲生妹妹,有管教不严之处,都是臣女这个做姐姐的不是,若是要责罚,都由臣女担着。”
“玉安姐姐说这话,便是负气觉得是妹妹错了,这若是 让皇上知道了,只怕——”黎娘咬着下唇,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周围的官家女眷们自小都是在后宅争斗中长大,如何会看不清眼前 的情势。
外头从前盛传的皇后娘娘之为非沈玉安莫属,现下看来,分明是做不得数了。
这个时候,还是巴结得宠的昭妃要紧。
“昭妃娘娘就是太好性子了,我们都知道,沈玉安从小仗着自己是国公府长女,是卫将军的外甥女,飞扬跋扈,谁都不放在眼里,仗着和皇上的那点情分,想要拿捏皇上,还累得昭妃娘娘在这里受委屈,我们都看不过眼!”
听着这话,沈玉安都不免觉得好笑。
甄芊从前,也是个围着她天天喊“玉安姐姐”的人。
“外头的人称桃花社的社员一声‘女公子’,也算是尊重。”沈玉安嗤笑了一声,“今日既然是桃花社结社,那便照着旧日的规矩吟诗结集,昭妃娘娘来散心,那便在一旁做个品鉴的也好。”
品鉴?
女眷中有人当即皱起了眉头,小声讨论,“让昭妃品鉴,这不是——”
“沈玉安!”阿墨忍不住出声,“你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沈玉安勾唇浅笑,视线在黎娘的身上转了一圈,眼神意味深长。
她对普通百姓出身的人从未有什么意见,没有学识也好,不认识字也罢,各人有各人的缘法。
可黎娘一而再再而三得挑她的面子,沈玉安从来不是好性子的人。
这事儿就算闹到谢临寒的面前,也不会比舅舅的事更大了。
“好了阿墨,既然玉安姐姐相邀,坐下便是。”
黎娘倒是沉得住气。
阳春三月,倚婵园中,桃花随风飘落,宛若轻雨。
今日的诗题,由黎娘抽取,取了“轻雨”二字。
沈玉安稍作思考,便已有了几句,提笔写下。
柳衣在旁看着,她识字不多,就当看个热闹。
旁的人不多时也开始落笔,倒是甄芊,思索了半日,面前的纸张仍旧一片雪白。
“请各位女公子将作出的诗句署了名,挂在一旁的木牌上。”
诗社集会,也请了京城之中最出名的几家书商,书商家的小厮,早就准备好了诗社中 几位女公子的名牌。
柳衣替沈玉安将诗作挂上,待稍后的茶会上,再揭晓众人之作。
旁的人仍在写,沈玉安在柳衣的陪同下先离席,去花园里透透气。
走着走着,便走到了一处池子旁。

“是是是。”淮南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布包,递过去,又勉强催促了几句,“姐姐们可快着些吧,别闹得太过了。”
“知道了知道了。”侍女又将门关上,回身从布包中翻出了那支金线缠绕的海棠花步摇。
“这东西才衬沈姑娘。”侍女不顾沈玉安的阻拦,将步摇插·入到沈玉安的发髻中。
云鬓花颜金步摇,当世绝色,就该如此。
柳衣在一旁,看得都有些傻了,“姑娘可真是好看。”
外头的淮南催促个没完,侍女们一边骂着一边搀着沈玉安出来。
这还是第一次,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国公府长女,感觉自己就像是进了盘丝洞一般,任人打扮。
前头的茶会已经开始。
京城之中的那些书商们坐在评鉴席上,远远得望着坐在中心的那几位。
新帝谢临寒,昭妃黎娘,还有一位——
不知名的主。
书商们都是人精,个个暗暗猜测这位白衣主子的身份。
不远处终于传来了一声太监的唱和,“国公府长女沈玉安到——”
众人纷纷回神,望向那里。
正午的阳光下,在侍女的陪同下缓步而来的女子,莲步轻移,一身粉白配色的襦裙,裙身上还以金线细细密密得织着几朵栩栩如生的海棠花,再配以发间的海棠花步摇,摇曳生辉,恍若神仙妃子。
再看坐在上位的昭妃娘娘,虽是一身的华贵之物,却显得庸俗了许多。
“臣女沈玉安,见过陛下,昭妃娘娘。”沈玉安躬身行礼。
她身后原本跟着的侍女和侍卫,都已经回到了那位白衣主子的身后。
“起来吧。”谢临寒的声音,旁的人是听不出喜怒的,沈玉安却可以。
他生气了。
他在气什么?
气他囿于新帝的身份,不能以身犯险跳入池中救她?
还是气有人救了她?
若是国公府长女是在倚婵园桃花社结社之日失足落水,未能及时被救而溺亡,他谢临寒,也就不必忧心天下百姓还会因为曾经那句“非她不娶”的承诺,而背后指摘于他。
“咳咳咳——”
沈玉安刚落座,黎娘便轻咳起来。
“好端端的,怎么了这是?”谢临寒些微有些忙乱的关心,落在了所有人的眼中。
柳衣下意识便看向了沈玉安。
沈玉安却安稳如泰山,轻抿了一口面前的茶水,唇齿留香,甚是满意。
“咳咳——陛下,许是今日外头风大,臣妾吹得久了些,这才偶感风寒。”黎娘靠在谢临寒怀中,柔柔弱弱,眼底却满是阴狠。
“陛下,这都得怪沈玉安,不过是落水换个衣服,这么磨磨蹭蹭的,让大家都在这里等了半个多时辰。”甄芊抓着机会,便要踩沈玉安一脚。
却被谢临寒一个眼神扫过去,甄芊吓得不敢再多言。
“陛下,未免误了大家的兴致,奴婢先送昭妃娘娘回宫吧。”阿墨与昭妃惯是配合习惯了的,这会儿只需要昭妃一个眼神,阿墨便接了话。
谢临寒更是心疼,“误了兴致的另有其人,黎娘可不必替他人背这个黑锅。”
此话意有所指,是个正常的人都能听出来。
沈玉安依旧恍若未闻。
“陛下,玉安姐姐是——”黎娘楚楚可怜,才说了几个字便又咳嗽起来。
“看来今日之天气,实在不适合在这倚婵园中聚会。”那一直未曾说话的白衣主子,却在这个时候开了口,“既如此,今日这诗社结集,依我看就到此为止,主位书商将女公子们的带回去,一一刊刻发行,也不必品鉴了,待得刊发之日,自有结果。”
话音落下,书商们面面相觑。
“陛下看,如何?”白衣主子看向谢临寒,问了一句。
谢临寒拢在袖中的手握紧了拳头,面上依旧风轻云淡,“就这么定了。”
随即,谢临寒扶着仍在咳嗽不已的黎娘离席。
沈玉安趁着刚刚的工夫,解决了面前的茶点。
明明注意到了谢临寒离开,却一个眼神都未曾给过他。
倚婵园外,沈玉安本想将步摇摘下来,却被跟出来的侍女拦住,“姑娘不必客气,主子送出去的东西,断然没有再收回来的道理,姑娘若是不喜欢,找个不惹眼的地方丢了便是。”
“这倚婵园,是秦王殿下的产业?”
沈玉安从今日被救上来的那一刻起,便有此疑问。
“这在京中鲜少有人知,倚婵园是秦家先祖昔年为了与谢家共谋大事不想为人所知时买下的宅子,一直都属于秦家。”侍女替沈玉安解答,“姑娘幼时为救落水的陛下差点溺亡,殿下便命人封了这处宅院。”
“那今日为何又?”柳衣嘴巴比脑子更快,问出来了才惊觉冒昧。
侍女浅笑,“自然是为了心上人。”
“是柳丫头冒昧了。”沈玉安忙欠身行礼,“既是殿下今日要与心上人相会,我等便不在此打扰了,先行一步。”
“姑娘慢走。”侍女将沈玉安与柳衣送上马车,恭恭敬敬得送走。
路上,原本平稳行进的马车忽得停下来。
柳衣掀开帘子,往外查看情况,却是一个穿着富贵却白面无须的人立在眼前,“主子请沈姑娘一叙。”
沈玉安听出了此人的声音,顺从下车。
边上便是京城之中最负盛名的酒楼——天香楼。
天香楼三楼,沿河的隔间内,水声夹杂着丝竹弦乐,奏的是沈玉安极为熟悉的一首古曲——《凤求凰》。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歌声悠扬婉转,是京中最为有名的歌姬——行香。
沈玉安有些恍惚,曾几何时,年少十分,她也曾与谢临寒一同乔装出行,听刚出道的行香吟唱这一曲《凤求凰》。
他还说,今生今世,若有朝一日得登帝位,她便是唯一的皇后。
便是做好了放手的准备, 如今登临故地,竟也还是会心痛。
“姑娘——”柳衣看出了沈玉安心绪不佳,担忧上前。
门口的守卫见着沈玉安,撩开了珠帘,“姑娘请,主子已经等候多时了。”

沈玉安如今的传闻在京城遍知,所有人知道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如今她舅父下了大狱已,就经表明了陛下对其的态度,如此他也无需毕恭毕敬。
沈玉安双手攥紧,“那能否宽宥一二,让我进去见见卫将军,只需半刻钟,半刻钟就够了......”
然,那人只是双眸瞥了她一眼,“沈姑娘,应当清楚该求的人并非我。”
沈玉安脸色顿然一白。
那人便带着人马转身回了刑部内,关闭上了门扉。
柳衣气急,“他们怎么能这样?寻日里他们的庄大人见了姑娘都是毕恭毕敬的,今日居然还甩起脸色来了......”
沈玉安太清楚这变化的缘故。
没了谢临寒的庇佑,在旁人眼里她什么都不是。
她也十分清楚那人所说她要求之人是谁。
沈玉安呼吸沉了沉。
柳衣急的团团转,“姑娘,现在怎么办啊。”
是啊......
怎么办......
沈玉安骤然笑了笑,眼睛却涌动了无限的悲戚,她本想着至少这三年内不再见谢临寒,让时光抹平一切。
但似乎,有人不愿意给她机会。
沈玉安吩咐车夫,“去皇城。”
柳衣的脸色骤然一变地看向了沈玉安,顿然反应过来,像是明白了什么一般。
到了皇城,沈玉安本以为至少要费一番功夫,但似乎早有人候着,那太监微微一笑,“沈姑娘请随咋家来。”
显然一切都在谢临寒的掌握之中。
他知道她在乎谁。
所以料定了沈玉安会来。
沈玉安跟随着太监一路直达启明殿,这里是文武百官与皇帝议事的地方,那太监领到了沈玉安到门前,却并没有带她进去。
太监双眸含笑,“姑娘,我家主子说了,沈将军的事情全凭姑娘诚心,沈姑娘心诚,陛下自然会见你。”
那一刻,柳衣脸色骤变,沈玉安也明白了此意。
她忽然想起了上次离开时,谢临寒说——既如此,你便出宫吧,只是以后莫要求着入宫才是。
原是在这里等着。
沈玉安眼睫仿佛都跟着重了。
她清楚今日在这大殿前跪着,明日又有怎样的风波。
但哪有如何。
她没了母亲,没了阿姐。
不能再失去舅父。
太监本以为会看见沈玉安屈辱地眼神,如此也好去禀告那宫中的娘娘,谁知她只是静静地垂眸随即道了一声,“玉安明白。”
旋即在柳衣的搀扶下,跪在了启明殿前。
单薄削弱的身影迎着风,浅色的衣袍被吹得犹如一抹缠·绵的绸,她就那样不屈不折地跪着,双眼不见任何卑躬屈膝。
柳衣顿然胸口一阵闷痛,噗通一声也跪在了旁边。
“姑娘,柳衣陪你。”
沈玉安清浅一笑,紧紧握住了柳衣的手。
旁人或许不知道,但柳衣知道这两个月来姑娘体重暴降,身体亏空,这样的跪是屈辱地同时,更是伤身,可那能怎么办......难道真的不管将军了吗?
来往的官员纷纷目光流转至沈玉安身上。
看到沈玉安的脸的同时又错愕,又不敢多看,纷纷匆匆走到了启明殿内。
谁能料到曾经被陛下捧在手心中的人,如今却在大庭广众之下屈辱折膝?
无人不暗叹一句,这伴君如伴虎,真是世事无常。
沈玉安闭眼忽略着那些目光。
自尊是最不重要的。
她只要舅父好好的活着。
旁的她都不在乎。
沈玉安不知道自己跪了多久,只见膝盖之处传来裂骨般的疼,脸上开始冒着细细地冷汗,若不是柳衣一直托起她的身子,恐怕她此刻已经晕倒。
她的眼皮变得沉重起来,而此时一道急匆地脚步声而来。
她听见那启明殿的大门似乎被人打开,以为又是来往的官员。
可苍白的脸一抬头的瞬间,谢临寒那张脸就落在了她的眼前。
滚烫的呼吸在她肺腑过了一遍,她立马磕头,“臣女沈玉安见过陛下。”
谢临寒看着她屈下的身躯,面色不善,“你......”
怎么来了。
话说不出口。
沈玉安的声音已经开口道,“臣女请求陛下为卫将军彻查,还其一个公道,我舅父自幼时初蒙便跟随外祖在军中历练,这十几年立下大小军功无数,愿陛下看在我舅父劳苦功高的份上,还他一片清白。若陛下觉得我今日跪得不够,我愿再跪上三日......”
她强撑着痛意说着这番话。
谢临寒的脸色却越来越冷,“你觉得朕是因为你才污蔑了卫将军?”
沈玉安抿唇,“臣女不敢。”
谢临寒看着沈玉安的脸,几个月未见,他心情复杂万千,如今他已经有了孩子,有了嫔妃,那日的气话很重,但其实他已经决定放过她。
但今她自己前来,他本以为她是回心转意。
谁知竟然觉得他是以权要挟的人。
谢临寒双眸冷淡至极,眼神没了温度,“卫将军的事情已经证据确凿,他的副将都亲自指认,那账本都已经送到了朕的跟前,纵然他军功万千,但贪墨军饷此事朕也绝不姑息。”
那一字一句像是沉重的山砸在了沈玉安的脸上。
沈玉安呼吸紧迫,“不可能,舅父不是这种人。”
见她如此信任另一个人,谢临寒胸口冒起了一股不满,他顿然冷讥,“你怎知他就不是,铁证如山,他也已经认罪。”
那一刻,沈玉安整个人神经骤然像是又根弦断裂。
舅父认罪......
那几个字在她胸口模糊了又模糊。
她不相信。
“舅父定然有他的苦衷,臣女求陛下再彻查一次。”沈玉安的声音已经有些发颤了。
耳畔忽然传来谢临寒的一阵冷哂。
“原来你也会害怕......”
谢临寒淡漠的声音而出,双眼静静地看着她,想起那日她离宫的决绝,与此刻形成鲜明的对比,原来她真的丝毫不在乎他。
黎娘说的没错。
谢临寒看着沈玉安的脸,冷淡的像个陌生人,“沈姑娘,别忘记了,你与朕早就没了关系,朕没必要看在你的情分再彻查一次板上钉钉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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