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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锐锋阿大的小说一念之间免费阅读

许锐锋 著

女频言情连载

房间里,那首经典的‘你爱不爱我’还在播放着,她却已经坐到了我身边。她身上的装束已经变了,变成了上半身一个露沟小吊带、下半身一个齐屁小短裙,腿上还有一双带钻的闪亮丝袜。我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她,没有去问‘你怎么在这儿’这样的屁话,而是说了一句:“还好吗?”我以为自己会看到一个女孩崩溃的哭,可直到最后,等来的还是麻木。她好像故意振作了一下,端起酒瓶问道:“老板,怎么喝。”那时候,我看到了一个人,对自己灵魂的放弃。她不是没有魂了,是自愿放弃了灵魂,因为再让灵魂在这躯壳里装着,她活不了。哭的是我。我听完这句话毫无来由的掩面嚎啕,连自己都不知道这股情绪是哪来的,直接泣不成声。“我X你妈啊……”“我X你妈啊!!!”“啊!!!”我疯狂的嚎叫着,在这...

主角:许锐锋阿大   更新:2025-04-15 19:0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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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许锐锋阿大的女频言情小说《许锐锋阿大的小说一念之间免费阅读》,由网络作家“许锐锋”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房间里,那首经典的‘你爱不爱我’还在播放着,她却已经坐到了我身边。她身上的装束已经变了,变成了上半身一个露沟小吊带、下半身一个齐屁小短裙,腿上还有一双带钻的闪亮丝袜。我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她,没有去问‘你怎么在这儿’这样的屁话,而是说了一句:“还好吗?”我以为自己会看到一个女孩崩溃的哭,可直到最后,等来的还是麻木。她好像故意振作了一下,端起酒瓶问道:“老板,怎么喝。”那时候,我看到了一个人,对自己灵魂的放弃。她不是没有魂了,是自愿放弃了灵魂,因为再让灵魂在这躯壳里装着,她活不了。哭的是我。我听完这句话毫无来由的掩面嚎啕,连自己都不知道这股情绪是哪来的,直接泣不成声。“我X你妈啊……”“我X你妈啊!!!”“啊!!!”我疯狂的嚎叫着,在这...

《许锐锋阿大的小说一念之间免费阅读》精彩片段


房间里,那首经典的‘你爱不爱我’还在播放着,她却已经坐到了我身边。

她身上的装束已经变了,变成了上半身一个露沟小吊带、下半身一个齐屁小短裙,腿上还有一双带钻的闪亮丝袜。

我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她,没有去问‘你怎么在这儿’这样的屁话,而是说了一句:“还好吗?”

我以为自己会看到一个女孩崩溃的哭,可直到最后,等来的还是麻木。

她好像故意振作了一下,端起酒瓶问道:“老板,怎么喝。”

那时候,我看到了一个人,对自己灵魂的放弃。

她不是没有魂了,是自愿放弃了灵魂,因为再让灵魂在这躯壳里装着,她活不了。

哭的是我。

我听完这句话毫无来由的掩面嚎啕,连自己都不知道这股情绪是哪来的,直接泣不成声。

“我X你妈啊……”

“我X你妈啊!!!”

“啊!!!”

我疯狂的嚎叫着,在这间包房里恨不得给嗓子喊漏。

最终,我被那个女孩搂了过去,轻柔的拍打着肩头,许久之后,才安慰性的说了一个:“没事。”

“真没事。”

“都过去了。”

我的眼泪止不住的流,在她怀里不停的抖,她就这么搂着我,慢慢的,听着声音。

差不多半个小时以后。

我缓缓起身,问了她一句:“后悔没?”

她摇了摇头,拿起刚才那瓶酒直接撞击在了桌面上,‘碰’的一声连瓶口都磕碎以后,迫不及待的往肚子里灌,根本不管破口处有没有碎玻璃。

等这一瓶被喝光,她竟然还扭过头冲我露出了笑脸。

“没,就是有点恨自己。”

我搂过了她的肩膀,发誓一点歪心思都没有的在其耳边轻声说道:“你男人给你报仇了。”

“他亲手给眼镜干没了。”

紧接着,这个女孩转过了头,担忧的看着我。

我在笑,似乎这是来到缅北以后最痛快的一天似的说道:“放心,他没事,这件事除了我没人知道。”

她也笑了,笑得充满感情,且非常温柔。

如果说刚才的她,是一具还活着的尸体,那现在,就是刚刚苏醒的植物人。

似乎整个世界对她来说充满了希望。

“能不能,帮我带句话给他?”

她语速缓慢的说道:“就说我已经跑了?”

这个女孩转头看向我的时候要多正常有多正常,正常的让人不会产生任何联想,而我,却在歇斯底里的拒绝:“不能!”

“你有话自己去说。”

“让我带他妈什么话,我是你爹啊?!”

她没有争辩,只是安静的亮出了自己的手,我清晰的看见手臂血管处、手背血管处全是针眼,有些地方还挠得已经溃烂,结痂处都长出了脓包。

“求你。”

她来的时候是好人一个啊。

那时候这对儿小情侣就在大巴处窃窃私语,就连笑声稍微大了一点,都会带着歉意的回头。

这是怎么啦!

“别求我……”

“没人能帮我了。”

“别他妈求我!”

“别他妈求!!”

下一秒,我眼睁睁看着她眼中的所有生机都消失了,看着我再度露出的目光像是跟这个世界再告别一样,眼中半点感情都没有。

我有点后悔点她了,哪怕原本的想法是,让她在我这儿少遭会儿罪。

我也差一点在冲动之下将心里所有的想法都说出来……就差一点。

“谢谢。”

她说完话解脱了一样靠在了沙发上。

“你到底爱不爱我……”

“爱不爱我。”

当时的音乐声还在继续,那个秃头在音乐录影带里尽情摇摆。

而我和她,在屋子里已经失去了任何情绪。

“我走了啊。”

她没有任何犹豫的起身,让我连挽留都来不及说。

“哦,对了。”

终于,当这个女人走到门口的时候,给了我最后一秒时间。

“我看见阿勇了。”

“你不是在阿大身边混么,我觉着这个可能对你有用。”

她若有所思的说道:“那天阿勇在这儿和督导见了面,还有一个穿着绿色军装的,他们管他叫七哥。”

“我正好路过。”

那一瞬间,我马上紧绷了起来,问道:“他们说什么了?”

“没听太清,那个七哥进去的时候,恍惚听见几句,当时我就在楼道里排队等着进房,他们好像说……”

她站在门口想了一会儿,我能明显察觉到,这是使用小快乐的后遗症。

“对了,说是老乔要全力整顿各个园区,要让所有勐能的商业都正规化,还要整治整个勐能的治安。”

“好像这个消息一传来,所有园区老板都离开了勐能。”

“老七还说,这是老乔最近又缺经费了,打算那这些园区老板开刀,还说照这么整下去,以后729的园区位置都能卖……”

“再往后……”

她冲我挤了一下眼睛:“对不住,我实在想不起来了。”

然后留下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推开门,走了出去。

老乔要整顿园区了,这个时候大老板和其他所有人一样躲了出去,督导趁机要和小七一起把阿大干倒,偏偏园区里内忧外患一大堆,刚刚又经历的骡子出逃的事件。

也就是说,眼下阿大一点错都不拥有,只要出现半点差错,就有可能万劫不复。

阿勇……

我不信这小子长期被阿大压制着会有多舒服,会不期盼着当家做主的一天,没准督导就是趁着这个机会找上了他,要是自己的话,肯定还会许诺总监乃至于督导的职务……

不对。

肯定不对!

督导要是连这个都准备好了,她何必干阿大呢?

还有这个必要么!

只要把大老板干倒了,整个园区不就是她的了么?

这根线缕清的同时,我好想看见了一张正在编制着的大网,就是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等到结局上演的那一刻。

……

我喝多了。

一个人喝的。

桌面上的啤酒被我一会儿一口一会儿一口不知道炫了多少瓶,最后喝的肚子顶开了裤腰带的扣,才想起来给裤腰带解开。

那天晚上我回到2号楼以后,躺到床上就睡着了。

神奇的是,第二天清早,我竟然是在小伙边上醒的,由此可见,在我当时的潜意识里,最相信的人,还是他。

小伙瞪着俩大眼珠子在清晨时问我:“哥,你昨天晚上呜啦哇啦的说了一宿,到底是梦着啥了?”

我很庆幸喝多以后的大舌头没让梦话被他们听出来,翻了个身,舒服的躺好,回应道:“苹果树开花了。”


我是有理智的,无论是那天晚上,还是离开729以后。

我记得自己自打到了缅北,唯一失去理智的一次,就是见到楠楠。

所以,我对芳姨的一切都是假的,就像这群人对待我的方式一样。

那天晚上很疯狂,我一次又一次冲击着芳姨的底线,最终,在结束时,她已经懒得睁眼了,即便在这种情况下,依然给出了一句让所有男人都会为之骄傲的评语:“身体真好。”

我的身体没法不好,在大狱的十年里,整个身体除了被烟糟践外,只有极偶尔的情况下能喝着点酒,剩余的全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甚至出来以后还依然保持着这种习惯。

“你还不走啊?”

当一切陷入了宁静,整个房间内只有我们俩的喘息声时,芳姨这么说了一句:“赶紧把卡给送回去,别到时候……”

“送哪去?”

我侧过身扭着头看向了她。

“哪偷的送哪去啊。”

我瞧着芳姨,看她略显焦急的面容说道:“那要不是偷的呢?”

“扯蛋!”

芳姨很自信的说道:“咱们这儿还没有哪个外人能拿到绿卡。”

园区内,一共三种卡,第一种是狗推的磁卡,一半白一半蓝,这种卡去哪都不行,每天在‘公屋’和‘工作区’、‘食堂’三点一线的循环往复;

再往上一个级别,就是我手里的这种绿卡,这种磁卡可以在单一楼层内畅通无阻,比如我手里这张,就能在2号楼四处乱窜,想去哪就去哪;

更高级别的是红卡,就是阿勇、老猪、阿大,他们仨的那种,那种卡能在园区里横行,随意进入各个楼层不说,还能随时出现在园区的任何角落。

但,没有一张卡可以肆无忌惮走出园区,出园区得刷脸,像是阿大那张脸就可以,连阿勇那张脸都不行。

“我拿到了,阿大刚给的。”

“什么!”

芳姨难以置信的坐了起来,瞪大了双眼的看着我。

“你不信啊?这卡要不是属于我的,他们在监控里看着我走进了你的房间还不得冲进来捉奸啊?”

我坏笑着,用最肮脏的话语装没心眼子。

芳姨让我逗笑了,说了一句:“你怎么一点正经的都没有啊。”

“谁在这地方能有正经的?”

我的意思是,孤男寡女,光洁溜溜,怎么正经?

没想到芳姨误会了我的意思,整个情绪一下低沉了起来。

而我。

也在这种低沉的情绪里,慢慢看到了她眼中的情感变化。

芳姨躺到了床上,慢慢重复着我的话:“是啊,谁在这种地方能有正经的。”

那一天,我找到了芳姨的过往。

她,原本只是公司里的一名普通文员,是那种上班摸鱼、下班追剧、偶尔下厨还得喝上两杯的女人。

在她的印象里,男女一起滚床单并不是什么大事,要不然也不会不拿离婚当回事,该干嘛还干嘛。

按理说,芳姨的一日子就应该这么过到底,要么找一个愿意一起生活的二婚、要么孤独终老,但,有一天芳姨竟然发现自己的闺蜜上了老板的豪车!

俩人卿卿我我的模样彻底点燃了她的那可八卦之心,立马给闺蜜打去了一个电话。

“我现在有事,等晚点再说。”

在电话里,闺蜜不光半点消息都没有透露,还主动挂机。

当时给芳姨气坏了,她可是不管有什么事都和闺蜜分享,怎么你有了好事,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今天,芳姨才知道这一切是为什么,因为那通电话挂断以后,她就在闺蜜的朋友圈看到了闺蜜去东南亚旅游的照片。

可当时芳姨那个烦啊……

就这么着,芳姨一连三天没和闺蜜说过一句话,这段平时连追剧都得聊上两句的关系,竟然在绿泡泡里,停滞了整整三天。

三天后,公司老板出现在了办公室,很少关注她的老板竟然主动将其叫到了办公室。

“你,知道我和她的事了吧?”

老板如此问着。

芳姨默默点了点头,为了保住工作,还主动说道:“我一句都不会往出说的。”

老板笑了:“我们已经分开了,她这个人啊,小孩子脾气,拿着我的附属卡、花着我的钱,还动不动就要分手。我也是实在被闹得受不了了,想分就分吧。”

“对了,我就是和你说一声,她已经从曼谷直飞拉斯维加斯了,说是要去散散心,你不用担心。”

芳姨的那位闺蜜的确是这么一个雷厉风行的人,那想一出是一出的性格,也的确不太适合自己老板这种已经成功的老男人。

老板此时突然开口说道:“中午帮我订一家西餐厅,我要请人吃饭。”

她老板一共就说了这么几句话,芳姨便离开了办公室。

直到今天,她还觉着当时的自己太傻,不明白为什么当老板背后飘荡着铺满金钱的旗帜时,那个号称第六感敏锐到极点,能一眼识别渣男的自己,会瞎。

更后悔的是,芳姨的闺蜜曾经在极端的环境下,用尽了一切办法去保护她,这一切,却被当成了对方不愿意分享情感经历……

当天中午,老板带着芳姨去了西餐厅,那是一家有小提琴手单独奏乐的高档餐厅,芳姨也没想到,老板要请的人,竟然会是自己。

西餐、闲谈、音乐、牛排。

芳姨在紧张中,经历了人生中最高档的一次幽会,12467是那次幽会的价码,据说那瓶红酒被打开的价格是8888。

下午,芳姨又去了各种奢侈品点,听着老板讲解对香奈儿、普拉达、LV各种大牌的理解,等听完这些,老板的手已经摆在了她穿着黑丝的腿上,至于什么时候放上去的,她全然不知。

她被钱给砸晕了。

尤其是进入那座城市里唯一一家带有总统套房的酒店时。

芳姨当时羞红的脸,就像是被男孩子第一次脱下了衣服,那一次,是因为那个男孩子足够帅;这回,是老板身后飘荡的那张布满金钱的旗帜足够豪。

当然,她还是象征性的抵抗了一下。

问出了:“你真的和雯雯分手了?”这样的话。

可是老板却带着至今都让人怀疑的笑容点了点头后,芳姨就彻底失去了一切抵抗能力。

或许,她推对方那一下,只是为了再看见雯雯的时候能不尴尬,毕竟两座山到不了一起,两个人却总能相见。

而再见到雯雯,芳姨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竟然会是在缅北。


吃、喝、唱、闹。

我和老猪把人带进厨房以后,才发现今天的享受竟然和我们这群人没有半点关系,我们一个个的拎着棍子站在边缘不停晃动,就跟迪厅里的内保似的。

“艹,还他妈迪厅呢,老许,你这是多久没去过夜场了?”

我……好像从里边出来一直到现在都没去过蹦迪的地方,难道眼下那地方都不叫迪吧了么?

我不知道,也不太想知道。

整个厨房里呕吐过的酒精味道熏得我脑瓜仁子疼,这帮玩意儿放松了以后的丑态真是没法看。

骡子捧着垃圾桶撅着嘴唇喊‘宝贝~’还带颤音的;小伙孤单的坐在人群中,望着眼前这杯酒不知道该不该喝;阿苗一手端着酒瓶,一手抓住个根本不爱听他说话的狗推,正在朗朗的吹牛逼,非说当年的湄公河漂浮的死尸多多少少和他有点关系。

那给阿勇气的,在其背后骂了一句:“你咋他妈没上河里飘着呢。”

这顿酒灌下去,我发现在这儿的所有人几乎身上都有足以致命的毛病,要么,是胃口足够大、却没有降服天地的本事;要么,是提起父母来满脸厌恶,却能很快和一个陌生人打成一片……

好像一坐到这儿,全世界都在耽误他们,要不这群虾兵蟹将早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他们全喝多了,喝得最多那个,是和我一起来到这儿的小情侣当中的男人。

那个男人眼睛都喝到了睁不开的程度,坐在原地旁若无人的哭,给眼镜哭到烦得实在受不了了,起身走到另外一张桌面上,给了他一个嘴巴。

还别说,一个嘴巴以后,那小子老实了。

眼镜算是找到了整治这群人的开关在哪,当他阴冷的走回来时,同一张桌面上的人都不说话了。

“看着我干嘛?”

眼镜如此问着。

阿苗喝点酒已经分不清自己是谁的说了一句:“你收费啊?还他妈不让看?”

自打眼镜支棱起来以后,阿苗在工作区清醒时从没反抗过一声,几杯猫尿下肚,脾气秉性还变了。

“X你妈,你再说一次!”

眼镜瞪了他一眼。

有时候我觉着眼镜比我更适合在园区里当打手,这小子心黑的就像是在墨汁里泡了多少天,心脏粘膜上都带着墨沁。

骡子听见了争吵摇摇晃晃起身,在我的关注下扶着桌面连续扒拉到地上三个碗,才坐稳的说道:“眼~镜!”

声儿都打颤!

“因为你,哥几个这个月玩了命的干,让你扬眉吐气了,让你站起来了,够意思不?”

眼镜把对阿苗的这口气咽了下去,点点头,说了声:“我得谢谢你们。”

“别急着谢。”

骡子继续说道:“我想问问,那我们都开始给你玩命干了,阿大给咱定下个月任务的时候,你怎么不知道拦着点呢?”

实际上,这是眼镜即将成为这帮人领袖的时刻。

我太知道这一点了!

人性本贱,一个人在成为领导者之前,绝不是恩行天下,得是先威压众人。

这事要是放在我身上,我肯定能把这帮人收拾的服服帖帖。

首先,我能用一句话把这群人对我敌意都转移走,我会问:“你们想不想把钱弄回家里?”

在这儿,大部分都已经没了希望,只要用钱做药引子,准能让他们现了形。

等所有人点头,我会继续说:“那我拿不出成绩来,怎么和上头提给你们所有人打钱的事?”

这句话说出来,手底下人就会变成两个阵营,只要分化了他们,就好摆弄了。

可惜啊,眼镜没这个经验,他没蹲过十年大狱,更没看见过监狱里那些驴马烂子被一个个江湖豪杰收拾的局面。

“我敢么?”

这是眼镜说的话。

他伙同阿大他们几乎将手底下人都收拾了个遍,为自己谋福利的时候拿别人当鱼肉,这时候说‘不敢’,这不是捅所有人肺管子么?

“你不敢?”

骡子笑了,笑容里,充满了恨意。

“你他妈不敢?”

“你一个月给阿苗送到八楼两回,还都是你给的钱,这时候你说不敢??”

眼镜其实还是能救自己命的,尤其是小伙问了一嘴:“那接下来的一个月怎么办?”时。

他只要大大方方的说上一句‘没事,咱这个月都超额完成任务了,下个月,阿大他们还能真动手啊?’,起码大家心里能舒服点,在这种环境下,再进行循循善诱,大部分人都不会做出过激行为。

可喝了酒之后的眼睛说了什么?

他说:“我不知道,看天意吧。”

“不是都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么?”

他往出甩上金句了。

骡子就坐在眼镜旁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加着胸口喘息时的起伏:“你那意思,我下个月还得被阿大灌凉水,灌到窜稀,当着满屋子人的面,拉一裤兜子?”

我瞅见了骡子偷摸握住了一个酒瓶子,但是,没吱声。

原本就想揍眼镜一顿的我,觉着骡子给他一啤酒棒子这件事挺解气。

可在眼镜一句‘你不会把业绩完成了啊?你完成了业绩谁会揍你?’后,骡子眼神中的怒火就像是浇上了汽油,正在蒸腾而起,他抡起啤酒瓶直接砸向了眼镜的脑袋。

咚。

声不对。

啤酒瓶砸脑袋上要是‘啪’一声被打碎,一般来说人都没事,可要是打不碎,还是在用了极大力量的情况下依然打不碎……

“干他!”

阿苗站起来了。

奔着倒地的眼镜脑袋就是一脚。

只是这小子太笨,又喝了太多酒,一脚踢空,仰头向后甩倒在了地上,一口气没上来给憋晕过去了。

其他人可不管那个,在酒精的作用下一拥而上,有拿板凳的、有赤手空拳的、还有个货握着刚吃干净的大肘子骨棒,装起延边战神了。

“哎!”

“干你妈什么呢!”

这边打的和热窑一样,我没办法不出声了,直接冲击了人群,在人群中找到被裹挟进去的小伙身影,拽住了后脖领子将其拉出,接下来冲其他人一通扁踹。


小地主的遭遇,是从他倒霉开始的。

已经十天没有出业绩的小地主这些日子都在睡616,每天来工作区准备当狗推的时候,都是一副腰酸背痛的模样,时不时还窜稀到满屋子都是臭味。

对了,在这儿提一嘴勐能的水。

这儿的水对于正常人来说,是不能喝的,喝了准闹肚子。

阿大、阿勇他们,一般来说都只喝矿泉水,从商店成提搬的那种。

他们甚至将这儿的水变成了一种摧残人的惩罚,那就是当那个狗推开不出单的时候,用洗脸盆接整整一盆凉水,然后让狗推跪那不准上厕所,什么时候闹肚子闹的连拉带尿弄了满裤裆都是,什么时候才让你自己去收拾。

而且,还得回来把屋里都收拾干净。

算是一种魔法伤害,毕竟在所有人的关注下弄这一出,属于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打击了。

我第一次看到这种惩罚就是在小地主身上,当时我正和他商量着现金的事……

“不可能,你说的那些都不靠谱。”

小地主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扶着让冰凉地板拔了好几宿的腰说道:“雪糕有,也可以买,阿大他们也允许买,但问题是,不可能带上八楼。”

“现金就更不可能了。”

“现金只有阿大、阿勇他们手里有,是用来和绿皮兵做交易的。”

“我们普通人,想要去八楼,只有一个方法,那就是在阿大心情不好的时候惹他。这个时候,他在懒得动的情况下会一个电话找来绿皮兵将你架去八楼,在那儿被电棍一通突突。”

“俗称,小黑屋。”

他才刚刚否定了这个答案,我在旁边目光不变的用脚尖踢了踢他。

小地主心领神会,张嘴就骂:“你他妈就是个扫把星!”

“自从认识了你,老子就开始不停倒霉!”

“滚,滚,滚,滚一边去,没你老子早去夜场潇洒了。”

啪。

一只大手直接拍到了小地主肩膀上。

阿大笑嘻嘻望着他:“带徒弟呢?”

小地主回身,满脸谄媚的笑着:“大哥,这小子一点都不上进……进、进……嘚、嘚、嘚、嘚!”

话都没说完,小地主颤抖着顺凳子上滑落到了地上,这时我才扭头看见了阿勇拎着电棍已经搐到了他身上。

电棍‘噼啪’作响的电流声、人体上电流经过的‘嗡嗡’声,小地主的惨叫声,同时在我耳边出现,要是旁边在多一个油锅,这就是阿鼻地狱。

“都把手里的活停一下,我和大伙说说为什么要搞这个小地主。”

阿大站在那侃侃而谈,就像是公司老板给属下员工开会似的。

“前几天小地主开单,大家都看见了吧?”

“可你们并不知道,这小子开完单就飘了!”

阿大阴冷的笑道:“我们检查了这小子的手机和电脑,发现这个王八蛋竟然在手机上下载过LINE。”

“你说你小子下载过这个东西,倒是把下载记录删了啊?”

“不知道咱们家技术能把手机上所有的聊天信息都恢复了么?”

阿大说着,在工位与工位之间的缝隙游走,我明显看到有几个人在他经过的时候,很是紧张。

“阿勇,给他们念念。”

阿勇在兜里掏出了一部手机,张嘴念道:“哥几个,路子都整明白了没?”

“咱们还缺啥?”

“缺钱、缺车。”

“路线呢?到底怎么跑?”

“从勐能进山,专挑车不能走的地方走,然后到口岸闯关……”

“那他妈是要判刑的!”

“不然你以为回国了以后不用坐牢啊?”

“只要你在这儿从事过电诈,回去就得蹲,但是,监狱的环境起码比这儿好多了吧?”

“钱怎么办?”

“抢!”

“只要能离开勐能,先找个普通人家抢点钱,估计就够我们逃到口岸了,进了口岸都记住,电诈的事可以说,最多判两年。抢劫的事,打死不能说,听懂没有!”

阿大此时走了回来,伸手在小地主脑袋上拍了两下:“你他妈挺懂法啊?”

他没打小地主,这让我很纳闷,因为我亲眼看见阿大在一个小弟手里接过棍子后,又巡视一般走向了工位与工位之间的缝隙。

“先别说钱了,先说说咱们怎么跑。”

阿勇看了一眼我,接下了的话,让我不寒而栗!

他念道:“我认识了一个傻子,正鼓捣这哥们往外跑呢。”

“到时候咱们一起把当天能切的猪都切了,都去夜场‘嗨包’不引人关注的地方等着,只要这边一乱,绿皮兵和阿大他们都会出去抓人,到时候咱们趁着园区混乱,往外跑,能不能跑出去,就各安天命了!”

“你确定能把老许鼓捣动,让他先顶雷去扛枪子儿么?”

那一瞬间,我看向了小地主,这孙子竟然扭过了头,根本不敢看我的眼睛!

他在聊天软件说的那个傻逼就是我!

原本的打算是鼓捣我先往外跑,然后,才趁乱往出摸。

“我尽量试试,目前来说,已经取得他的信任了。就是这小子防备心思很重,我说了两次他都没怎么搭茬。”

阿勇念完这句话,故意停顿了一下,整个工作区安静的落针可闻。

“我X你妈啊!”

压抑在心底的怒火再也控制不住了,我这么多天以来的火气在这一秒全都爆发了出来。

起身,抓起身下的木质板凳,我想都没想直接砸在了小地主的脑袋上——啪!

使了多大劲儿自己都不知道的这一下,将小地主直接砸倒,手里的凳子腿都打掉了,鲜血顺着他的脑袋不停往外淌。

我扔掉了手里断裂的凳子腿,举起还剩半节的凳子再次朝小地主脑袋砸去……

“唉!”

嗵!

阿勇一脚蹬到了我的肚子上,这一脚,让我知道了这个阿勇有多不好惹。

他一脚把我窝在了地上半天没起来,连气儿都顺不上去。

“我让你动手了么?”

阿勇再也不是我在机场看见的那个狗腿子了,这一脚要是没练过几年搏击,绝不可能踹出如此效果。

阿大慢悠悠走过来蹲在我的身边,伸手搭在我肩膀上:“哥们,幸亏你没搭茬,要不然,今天这件事,就有你一个了!”

他起身后,径直走到了地上的小地主身侧,问道:“你们建的这个群里,除了你,其他几个人都是谁啊?”

“说吧,咱们就别老麻烦人家技术了,是不是?”

“我这个人呢,最公平,如果你把其他几个人都说出来,我不打你,你就喝一盆凉水去窗口跪着就行,跪一天一宿,咋样?”


我为什么会相信小伙?

又为什么会和他说这么多?

其实并没有,在这儿的每一个人都会有自己的小圈子,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人家在自己的小圈子聊得是啥,还用想么?

我相信,只要被骗进来的人,就没有一个不和身边人聊该怎么往外跑的。只是在信任度还没有那么高的时候,你绝对不可能知道人家为此所准备的细节,以免再次出现如同小地主那样的事。

当然,我在这件事上很明显没什么发言权,因为我差一点就相信的小地主,好悬没把我给卖了。

“大哥。”

“大哥。”

“大哥。”

阿大光着膀子打我们工作区经过时,我碰到了一个绝无仅有的机会,因为我这个根本无心去精聊的人,听见了阿大和一个军区连长的谈话。

那小子也是国人!

“阿大,借我俩人。”

阿大马上摇了摇头:“七哥,别难为我了,我手里这些人都是有数的,借出去了,万一出点什么事,我担待不起啊,您也知道我们老板那脾气不是。”

穿军装的男人瞬间暴怒的吼道:“你什么意思!”

“别忘了当初要不是我,你早死了!”

“能有今天嘛?”

阿大主动承认道:“这话没错,当年我岁数小,不懂事,来了还以为这儿是国内混江湖那一套呢,见谁都七个不服、八个不忿,最终得罪了长官。”

“我不是也遭罪了么?”

“让我们老板打断了一条腿,活生生养了三个月啊,到今天两条腿还不一边粗呢。”

“话说回来,园区当时可没少罚我们,足足罚了一百万啊!”

“我们老板没说一个不字吧?”

那位连长瞪着眼睛问道:“他敢嘛?”

阿大连连摆手:“那指定不敢。”

连长也叹了口气:“我也不是难为你,这不是面子上下不来了么?”

“你也知道,我手底下那些兵都是什么个艹蛋水平,上回我们军区搞联欢,让隔壁园区一个学泰拳的在擂台上废了仨!”

“这回团长下了死命令,要是这次再不拿出点硬货来,就要撸了我。”

“阿大。”

“我手里的人,你让他们拿枪往前冲没问题,可你要是让他们放下枪,和人比拳脚,这不是扯蛋呢么?”

“我也不多借,你手底下那个叫阿勇的,借我使唤使唤,还有你,我就借你们俩,咋样?”

阿大噗嗤一下乐了:“七哥,阿勇呢,我能借你,但是我和阿勇只能出去一个,你挑。”

“不过还有件事我得和你说一下,上回我们阿勇不过是走火,你们军区是真狠啊,直接就罚了二十万,这笔钱我到现在还没凑齐呢。”

连长马上点头应允说道:“只要今天晚上你们俩和我一起去,连赢两场,二十万,免了!”

听到这儿,阿大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七哥,咱可不行说瞎话。”

“我诓过你么?”

我很确定,阿大是南方人,可他这一口东北话说得是真地道。

还有那个连长,听说话似乎也是北方的。

“老许!”

阿大站在门口突然喊了一嗓子,我赶紧起身奔门口走了过去。

阿大一拍我的肩膀:“我们这儿新来的,在国内混过社会,还蹲过十年大狱,他是我第一个看见被阿勇踹了一脚后,还能站起来的,我让他替我去,行不?”

“不过咱可说好,阿勇是指定能赢,这小子我心里没底,别到时候输了你怨我不给你找好人儿啊。”

那个连长看了我一眼:“他行么?”

阿大实在没招了:“行不行也只能是他了,要么我和他去,要么阿勇和他去,你挑吧。”

连长勉强答应道:“阿勇吧,好歹练过。”

“他也练过,真事儿。”

连长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转身走了。

这时候我才问了一句:“大哥,这是干啥?”

阿大回应道:“每年这个时候啊,他们几个军区都要搞联欢,其实呢,就是这些军阀让手底下的兵放松放松。”

“在这些人放松的时候,还会安排一个拳赛,就是打黑拳,没有规则,能赢就行,死伤没人计较。”

“算是连联欢带比武了。”

“七连长,是咱们园区的头儿,县官不如现管的现管,已经连着两年在联欢上丢脸了。”

“这不么,知道我和阿勇练过,就开始惦记上请外援了。”

我惊讶道:“这玩意儿还能请外援?”

“都请。”阿大很认真的说着:“拳赛奖金可是有一百万美子呢,上回我还听说他们还专门请来了打职业比赛的拳手,结果,一上场就让人放倒了。”

“你听好了啊。”

“阿勇我倒是不怎么担心,可你得机灵点,要是碰上硬茬子,该认输就认输,千万别把命搭里……”

就在我以为这是阿大对我的关心时,我突然听见了一句想狠狠给他一脚的话:“你可是咱们园区的财产,不能折到他们手里。”

说完,阿大奔着电梯口跑了过去,边跑边喊的说道:“七哥,我得和你说一声啊,这个老许可不是管理,你得怎么把人拉走的,怎么把人给我送回来啊!”

“回去!”

工作区门口的绿皮兵操着极其不标准的普通话,端着枪顶在了我胸口,在无奈走回去的路上,我心里暗暗发誓,你小子最好别在晚上的拳赛里出现……

转念一想,几乎没这个可能,我应该就是替他们打拳的,怎么可能会碰到他呢。

不过,有个合理合法揍绿皮兵的机会,倒是也能撒撒心里这股气。

我更希望的是,在联欢时,他们的看管能松懈点。

……

在这样的环境里,夜幕很快降临。

阿大那群手下得知我要和阿勇替园区去打拳,一下午任凭我看着电脑卖单也没出声。

这时候他们是不会动我的,真要给我弄出个好歹来,晚上那场拳赛阿大要不给他们塞进车里,就算怪了。

“老许!”

下午六点,阿勇来接我了。

当我跟着他走出了工作区,顺着电梯下到一楼,阿大在一楼门口正等着呢,手里还抱了一只烧鸡。

“一会儿,到了地方不一定有没有饭吃,咱自己准备点,也就不用怕饿着肚子了。”

阿大指着烧鸡说道:“你们俩,一会儿在路上把这个吃光,别到时候上了擂台软手软脚的。”

“听见没有!”

阿勇冲着阿大露出笑意,而我,在这丝笑容里,好像看见了点不一样的东西。


小地主开始倒霉了。

骗完了那个女人的整整一个礼拜内,他都没能将哪怕一个精聊过的猪落地,而之前提层的钱,也在胡吃海喝之下很快花光。

在这一周的时间里,我每次都尽可能的在楼上观察着下面的情况,为了不让阿大他们起疑心,在观察之余,每天还在网上寻找着可以欺骗的目标,并记录下了每一次聊天概况。

在这儿,我必须向所有曾经聊过的人道个歉。

是,我并没有骗你们钱,但和你们聊天的,并不是一个身高171,身材苗条还毕业于211高校的美女。

是我。

每天和你们甜言蜜语,总是唠着小骚嗑,让你们觉着这个女孩子不光和你们相亲相爱而且灵魂契合的……根本不是真实聊天。

是话术。

能从早上八点,一直聊到晚上十点,看到信息必秒回,还总能让气氛愉悦起来的,不是爱,是工作方式……

叫精聊。

而我一旦从729逃出去,这份聊天概况肯定会被另外一个人继承,他们会将我始终没有推进的最后一步毫不犹豫推动下去。

所以,我求求所有看到这本书的人,千万不要再相信任何带你发财、带你投资、境外高薪之类的话了。

人家凭什么带你啊?

真有那路子,不会自己闷声发大财么!

你都困难到要去网上找对象了,就不想想自己是什么底子么!

清醒一点吧!

还有。

所有孩子、亲属、朋友沦落在东南亚的家长们,请不要再打钱了,那就是个无底洞!

你打过去的每一分钱,都在告诉这帮人渣你们家还可以再掏掏,而下一次,他们会对你们的孩子下手更狠,为的,就是你们的不忍。

还有!

是的,还有!

假如,在这个时间段你的家属依然沦落在缅东或者缅北,请先不要慌。

一定时刻关注自己的某音、某手、某红书账号。

在那儿,你们的孩子不可能在那群人渣不允许的情况下将电话打回来,他们唯一能联系你们的方式,就是从这些网站上给你们发送私聊消息。

如果你们看见了,记住,要问清楚最重要的问题,因为一旦你们的孩子把这条消息发送了过来,他们就是冒着被暴揍的危险,千万不要浪费掉这样的机会。

首先,要问他们在哪儿,一定要问清楚、问细致。

其次,去查该位置周围的口岸哪里开放;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请立即、马上通知帽子叔叔,只有他们能把你们的孩子救回来。

请不要再相信网络上那些‘冒险拯救东南亚失落同胞’的直播了,据我所知,有人在那儿光靠搞这个,一年收入几百个W!

如果你还愿意继续信网上那些人的话,我只问你们一个问题就行,那就是当你联系上这伙人之后,人家告诉你要准备一百万,你给是不给?

给还是不给?!

不给,你就得在明知道孩子天天遭罪的情况下遭受精神折磨。

给了,钱一旦石沉大海,对人家来说,就是被封禁一个账号的事!

另外,请千万不要相信什么高薪,尤其是在厦门、防城港、三亚这种好地方的,如果去了发现是皮包公司,每天什么都不干还有薪水领,那你放心,用不了几天一定会去东南亚团建。

到时候真落地泰国、老挝这种地方,哪怕你觉着自己还在大城市里,实际上把你们运走,不过就是深夜里一顿酒的事。

小地主就是这么来的,包括我!

乃至于729园区的很多人都是因为喝了别人递过来的饮料,再睁眼,连后悔的机会都没了。

不好意思,没有收住,一不小心说多了。

之所以说了这么多,是因为接下来的故事走向会变得特别凄惨。

当然,我说的是小地主。

小地主一周没开单住进了616,可是他已经没有之前的精神状态了,我就坐在他旁边总能看见这小子莫名其妙的发呆,哪怕是对面的‘猪’明显有了上钩迹象,他也像是没感觉到一样。

那天晚上下班,也就是我到了729半个月左右之后,阿大又带着人气势汹汹的冲进了办公区。

他走过来抓住小地主的头发,一个嘴巴就抽了过去——啪!

将人打倒以后,伸手指着我,像根本不认识一样威胁道:“你,站起来看着!”

“还他妈有所有新来,都站起来!”

我们几个新来的全站了起来,阿大蹲在地上拽起了小地主的头发,凶狠问道:“你干什么呢?”

“该切不切,该落地不落地,以为我看不出来啊!”

他往后一伸手,阿勇递过来一把路边摊烤肉用的铁签子,阿大握着铁签子连想都没想,直接扎进了小地主的手里——噗。

“啊!!!”

小地主趴在地上捂着手满脸紧绷着大声嘶吼,脸都憋紫了。

“小王八蛋你记住啊,就这一回,再有下一回,我不带和你动手的,你他妈直接给我上八楼!”

“我要不让那群绿皮兵给你手剁了,我跟你姓!”

由始至终,我也不知道阿大姓什么,但我从不怀疑他说出这句话的真假。

阿大走了。

伙同那群人渣。

我伸手把小地主从地上扶起来的时候,小地主看着我疼得直哆嗦,说了一句:“还不打算跑啊?下一个就是你!”

我知道。

真的。

谁能保证坐在电脑前每一天都可以骗到人呢?

骗不到,这就不是下场么?

我真知道,但,眼下还没到时候。

还没到时候。

我冲着小地主笑了笑,没说话。

事实上自打到了园区,我就在刻意的装哑巴。

叮咚叮。

办公区出业绩的声音又传了过来,这个世界上又多了一个倾家荡产的人,可我,却将目光转移向了窗外。

一狠心,将扎在小地主手上的铁签全都拽了出来。

“哎呀我艹!”

鲜血顺着他手掌上的伤口往出冒,我能感觉到这小子在疼痛刺激下蹦起来多高,而我只能转回头尽可能轻松的说一句:“疼一下,比一下下疼强。”


“借人。”

阿大真没瞒着。

“我想跟你借你们家那个成功学大师。”

14、15年,正是这玩意儿最火爆的时候,各位大师层出不穷,其中最著名的‘听懂掌声’曾经给无数人带去了欢笑,也骗走了多少人的财富。

要我说,那帮玩意儿才是真真正正的诈骗,一堂课13998,还动不动就能凑满满一个大会场,也不知道那些挣了点钱的老板是脑子有包还是让什么玩意儿附体了,竟然上这群明显小学都没毕业的人的课。

那钱都让他们给挣嗨了。

这回我又听见‘成功学大师’的名字由阿大嘴里说出来的时候,立即就把在国内的记忆给衔接上了,没想到这地方也有这种人物。

“老林,这个月,我给那小子干了。”

“我用我们盘口最基本的股转盘,干了他的‘刷单盘’,可他妈都没等我站起来嘚瑟呢……”

阿大不说了,有些无奈的吧嗒着雪茄。

老林笑着说道:“小事,都是小事。”

“打算用多长时间啊?”

阿大回应道:“俩月,行不?”

“我只要再干新来那小子两回,让他以后都在大老板面前张不开嘴就行。”

这个带来新盘口的人,应该是督导联系过来的,不然阿大不会这么激动。

他和督导不对付,自然要把督导带过来的人给灭了威风,否则以后在园区还能立住了么?

这是东南亚啊,你就算是和老板关系再好,拿不出业绩来不也张不开嘴说话么。

“行,这个忙我帮了。”

林老板答应的比我们所有人想象中都痛快,我却一眼看出了这种人的狠,人家是明白什么叫‘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的。

“条件呢?”

接下来不等阿大感恩戴德,老林用三个字给他弄愣了。

“条件?”

老林很自然的靠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说道:“你的销冠死了,要把我销冠借走,一没有抵押、二没有合同,还不得谈点条件么?否则传出去了好说不好听,知道的是因为咱们哥们感情好,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欺负我呢,是吧。”

这种人永远是用替你考虑的方式,以最温柔的态度下最狠的刀。

“你想要什么条件?”

老林眨了眨眼,看向了我和老猪。

“都是自己兄弟,你说就行了。”阿大随口打消了老林的疑虑。

“你们家是咱们勐能第一个有新盘的,之前我还纳闷,你们729怎么就突然放上烟花了,原来是这新盘闹得。”

“阿大,你看这么着行不行,那个成功学大师你也别说借,我也别说给;也别说俩月、也别说半年。一会儿从这屋走,你就把人带走,什么时候觉着不好使了,再给我送回来就行。”

“不过……”他抻着长音说道:“你是不是把那个新盘拷贝一个,也教教我啊?”

“你们吃肉,我喝点汤还不成么。”

阿大后悔了。

我从他的眼神里能看得出来,这话要是我不在屋里,他没准会给出另外一个答案。

“那指定不行。”阿大望着我说道。

这意思还不明白么?

我主动开口:“大哥,我想上个厕所,您看……”

阿大看向了林老板,林老板伸手在茶几底下掏出对讲机喊道:“有喘气儿的没有,进屋一个。”

片刻后,一个胳膊上都绣满了纹身的胖子走了进来,老林一指我:“带这个哥们去趟厕所。”

当我顺手把房门关上,被人家带着走到了路口,我喊了那胖子一声:“唉,哥们。”

我用夹烟的手往屋里一比划:“屋里谈事呢,我不太适合听,躲出来待会儿。”说这话递了根烟过去。

那胖子明显很明白事,接过烟点燃后说道:“也是,他们那些老板说的事,有时候我也听不懂。”

“家哪的?”

“内蒙。”

“哦,我东北的。”

我满嘴大碴子味说自己是内蒙的,这小子更过分,一嘴唐山口音告诉我是东北的,我们俩老中医谁也不揭穿谁,就站在楼道口胡说八道着。

信口雌黄这个词可能就是为了我俩设计的,尤其是那胖子因为长期抽烟嚼槟榔弄了满口的大黄牙。

此时,和我们隔着整整一条路的另外一个胡同口,一排穿着高跟儿鞋、精致吊带长裙的女人走了过去,一个个抹着小红嘴瓣,妆画的和小鬼而似的,我就瞄了一眼便转过了身。

心里琢磨着这帮人不是美女荷官就是准备打视频、开直播的,那胖子偏偏在这时候和我说了一句话:“哥们,你们那儿都弄啥的?”

他真不是套话,就是觉着俩大老爷们对着站这儿太尴尬了,随口聊聊。

我这儿要是对付一句‘啊,就弄点盘口’,都不用说什么盘,这事也就过去了,可就在这一秒,我扭回头的一瞬间,看见了一张极为熟悉的脸!

那张脸别说化妆了,就是烧碎了骨头我都能认识她灰!

楠楠!

她绝对是楠楠!!

当时我身上这股火直往脑瓜门子上撞,连那胖子都没搭理,把手里的烟往地上一撇,冲着那群女孩走了过去。

那胖子也发现了不对,但碍于我是客人的身份也只能问一嘴:“你上哪啊?”

我三步并作两步冲进人群,一把就拽住了那个女人的头***圆了拳头——吭!

一炮就给楠楠削躺下了。

我已经丧失理智了,胖子过来一拍我肩膀,我挥手拽住他的头发,往墙上用力磕了过去,耳边清晰的听到‘空’一声后,他怎么倒下的我都没看,转回头,抬起脚就往楠楠脑袋上踩。

我真有心一脚直接把她脑瓜子踩稀碎!

只是我这儿脚还没落地,身后就传来了一阵电流声响‘嗞、嗞、嗞’。

我用了全身力气的脚立马放了下去,一个跟头栽倒躺地上就开始哆嗦。

我也是,没细看这帮人手里拎的啥,可这节骨眼谁有工夫看他们?

我倒下后就听见身上的电流声‘噼啪’作响,刚眨了一下眼镜,整个人便抽了过去。


嗨包的玩法和国内差不多。

狂躁的音乐、不堪的舞姿、疯魔的人,和连躯壳都进不去的灵魂在不停摇摆着。

我亲眼看到小地主在冰桶里拿出针管扎进胳膊后,冲着一个陪他嗨的女人说:“你他妈给我叼上!”

她真那么做了,似乎不怎么当回事。

小地主眼中释放着疯狂的贼光,转头看向我:“老许,这就叫骑马打仗,来,比比,看谁先败下阵来!”

他没和我说话,因为我根本就没坐在那边。

当然,我也没干什么好事,但是,那针管,我没往胳膊上扎。

当时我在干嘛来着?

我也太压抑了,我也需要释放。

“我艹你X啊!”

那个女孩的一声惨叫传来时,那女人打开房门就冲了出去,而后,在门口进来一屋子人,就是在我们刚进来的时候,手里拎着刀棍的那些。

她指着小地主,喊道:“这个王八蛋尿了!”

我很紧张,以为是小地主的过失导致在劫难逃,手已经握住了一瓶科罗娜的瓶口。

我不想死在这儿!

小地主却大马金刀的坐在了沙发上,一声不吭。

那个东南亚人会说中文,转头问了那个女孩一句:“给钱了么?”

小地主打口袋里掏出一张员工卡,随手扔在了桌面上。

东南亚人捡起员工卡随手递了出去,女人还在解释:“我跟你说话呢,他他妈……”

“卡里有足够的额度。”

啪!

东南亚人一巴掌给那个女人抽倒后,不管不顾的抓着他的头发。

“你听好了,再打扰我的客人,我就把你送到公海的船上去!”

我不知道公海的船上到底有什么让人恐惧的,可那个女孩却默默的,一点点的,变成了之前的样子。

小地主看着她,问道:“接着喊啊?”

他一把抓起了她的头发,摁在沙发上撕碎了对方的丝袜,破口大骂:“你他妈给老子喊!”

我是在这个时候离开的。

走出房门的时候,冲着门口两个绿皮兵高举着双手,到了近前还把兜里的烟掏出来拆封,递过去了两根儿。

那两个绿皮兵不会中文,跟我叽里呱啦的说着什么,我一句都没听懂,出来的目的只是怕小地主搞出事情来,连累了我。

小地主是阿大来接走的,他真玩出事了,不光弄了那个女孩,还在人家头上开了两瓶科罗娜。

那个女人的身体是绿皮兵拖走的,小地主提着裤子走出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嗨’劲儿,对我说:“没事,去医务室了。”

阿大冲着小地主伸出了一个巴掌:“五万。”

小地主点了点头,拉着我,走向了远处,头也没回的说道:“记账上,明儿上班我就给你挣回来。”

他没回2号楼,任凭阿大就这么在身后跟着进入了一家门口看起来没什么,一进去满是桌案和美女荷官的赌场。

在这儿,很多如同小地主一样的行尸走肉瞪着眼睛望向了赌台,伴随着一声声:“老板发大财。”在失望或者得意中度过。

小地主也找了张桌子坐了过去,我压低了声音问道:“在这地方赌博,你赢了钱能带走么?”

我原本在好意的提醒,小地主却用一句:“带哪去?你觉着自己还能往哪走?”来回答。

他用自己的磁卡刷出了所有的钱,十个一千的,一个一万的,然后,一股脑推向了‘庄’。很明显,夜场的钱也是阿大结的。

美女荷官随口说了一声:“老板多赢点。”开始在牌盒中一张张开始派牌。

赌红蓝。

光我知道的社会大哥就有不少身家过亿的折在这了,但小地主还是要玩。

只是,他今天运气不错,第一把就让两万变成了四万。

第二把,四万就变成了八万。

他已经赢了,除了赔给KTV那五万外,还能剩三万。

当我坐在一旁给小地主计算着账目时,回过头,刚好看见门外那个脑袋上包裹着白纱布,头发被全部剃掉,已经变成了光头的女人。

她经过时,恶狠狠的瞪着我。

这一秒,我才清醒过来。

这是钱么?

不是!

这是那个女孩脑袋上的伤口,是小地主的残暴,是整个园区无法无天的……境况。

我竟然还在算账?

要是再这么下去,早晚有一天会变成和这群人一样的行尸走肉,哪怕是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灵魂,也不可能再塞回曾经的躯壳了。

“庄!”

“闲家胜!”

我刚刚清醒一点,就眼睁睁看着小地主把钱都送了出去,开牌那一瞬间,我们俩的灵魂就像是被正义彻底制裁了一样,望着小地主庄家的八点,和闲家234的牌面,久久没能挪动一下。

八输九,经常有。

“好啦、好啦。”

阿大劝解道:“反正今天吃也吃了,玩也玩了,不差这一把了。”

“今天回去,你们小哥俩住大床房,有空调的那种,大哥安排。”

我眼看着小地主在浑浑噩噩中被阿大搂着走回了2号楼,我相信他眼前所看到的一切都是模糊的,失真的。

这一次,我们去的是4楼,如同宾馆一样的4楼,酒店内,打开电视没有频道,只有各种片,阿大还专门问了一句:“你们俩还用不用再来一轮?账可以记着。”

小地主没说话,钻进了浴室。

阿大看向我的时候,我摇了摇头。

我记得那天晚上的水流声足足响了一宿,小地主在厕所里一整夜都没有出来,他可能在用浪费水电的方式报复着整个园区。

而我,趁着这段时间将整个房间翻了个遍。

直到一个转身的瞬间,在墙角位置发现了卡在棚顶天花板上的隐藏摄像头以后,慢慢的,蹑手蹑脚的老实了起来。

原来我的行为早就在人家的监控之中……

假如。

我是说假如小地主意犹未尽,那他妈不成了现场直播?

很久之后我才明白,这原来也是园区的生财之道,他们会拍下这些东西发到国外的网站上,尽管不如诈骗赚钱,但,却能负担整个园区的费用。


阿勇说要把楼里的人都卖了,这种事发生过。

我听阿大说过,他们刚进这个园区时候的第一批人,就出现过这种情况。

那时候他们也没什么经验,碰见不干活的就知道往死揍,后来给人都打崩溃了,死活趴在地上就是不动弹,给大家伙都整没招以后,干脆,将这群人都卖给了另外的园区。

至于这回,我不知道阿勇说的是真是假。

我只知道每天看见这群人走进工作区的时候,都显得死气沉沉,等下了工,甭管多晚,都能从他们脸上看见笑。

奇怪的是,我怎么记着我在监狱开工的时候,就这样呢?

那时候碰见让我们不得劲儿的管教,我们就消息怠工,有那懂事的管教就会隔三差五弄两条子最破的烟来缓解一下我们的情绪;有那不明白人情世故的,最后好像都闹成了现在园区的模样。

反正主打的就是一个叛逆。

如今,整个园区正好处于叛逆期。

骡子被那位成功学大师带的,也整天把脚放到桌面上,阿勇、老猪他们只要一往跟前出现,他立马拿出之前的规定说道:“还没到七天呢,还没到呢!”七天之前人家骡子出过业绩,你不能自己打自己嘴吧?

那给阿勇气的,恨不得抽出裤腰带来直接把他抽死。

终于,有一个到了七天没业绩的人出现了,人家都没嘴硬,阿勇过去抡开裤腰带就打。

结果呢?

满屋子人眼看着他被抽得跟冰嘎一样,四处乱转,除了笑,他们依然什么也不干。

最后阿勇实在没办法了,发狠的把枪掏了出来,他已经下定决心要顶着挨罚也得‘干’死一两个,否则督导一下来,2号楼的所有管理都得废。

这时候,和我一起来的那对小情侣当中的男人站了起来,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捧着阿勇的手将枪口放到了他脑门上,双眼中满是祈求的说道:“勇哥,你行行好,勾勾手指头,我够了,活够了。”

阿勇这个时候再转头去看其他人,这群人眼中没有恐惧,更没有生死,看黑白电影一样,满眼苍白的望着眼前的一切,似乎就连马上听到的枪响也不会觉着有多震惊。

废了。

照这么下去2号楼就要废了。

小地主的死,让这群混蛋知道了根本跑不出去;

眼镜的死等于告诉了他们,哪怕你铁了心给园区干,也不会有任何好下场。

那还干什么?

阿大愁坏了。

他不光发愁自己的2号楼,更恨那个成功学大师,这孙子不光没让所有人再度燃起热情,还成耍猴戏的了,他只要一直播,屋里就没有干活的。

这就是摆烂啊,还是在园区里明目张胆的摆烂,连酷刑都阻止不住的摆烂。

只是,这对于他们来说,是好事儿么?

绝对不是!

一般面对这种情况,园区会打包将2号楼的所有人都转手卖出去,或者,半卖半送的直接把他们运到人生终点站妙瓦底。

到了那儿,到了那个有‘缅东之锤’之称的地界,人就不是按个儿算钱了,得分部位!

我当时叼着苹果站在阿大身后看着这一切,说实话,我也痛恨这个地方,也想以最快的速度逃出去……

但,我却不能这么眼睁睁看着了,否则阿大一旦认了输,向上边报告了这件事,我的一切计划都得从头开始。

“大哥。”

我在阿大最没招的时候说出了这句话。

然后,眼睁睁看着他满脸怒气的扭过头,问了一句:“这么整不行啊。”

等待我的是一通臭骂:“废他妈话!”

“我用你告诉我啊!”

阿大挥舞着强健有力的臂膀,用手指一下下戳着我的胸口。

我只能高举双手往后退,等那满是怒火的眼神稍微降下来点温度了,再开口说道:“要不让我试试吧。”

阿大愣了一下,随后甩着手终于说出了一句家乡话:“丢!”

“那成功学大师都不好使,你能行?”

我看着他,毫不胆怯的问了一句:“除了我,你还有别的办法么?”

那一瞬间,我和阿大四目相对,看了许久。

“你想怎么干?”

听见这句话的时候,我给阿大拉出了房间,站门口问道:“大哥,你们平时给这伙人的提层,对于公司来说,到底有多重要?”

“多重要?那就是给他们花的,能有多重要。”

我听到这儿,继续说道:“那能不能让咱们技术通过什么手段,真把这笔钱给他们打回去?”

阿大听明白了!

若有所思道:“你的意思是……”

“给他们点念想。”

来这儿的人都知道自己回不去了,要是一点念想都没有,最终的局面可不就是眼前这样么?

当所有人都在恐惧之中,或许酷刑是最有用的手段,但,哀伤莫大于心死啊!

等所有人都不怕死了,即便是有人受刑,也会在无形之中多出一股精神力。

是,我知道眼下这种情况弄死几个以后,他们这群人也会如同行尸走肉一样继续干活,那还是最稳妥的办法,可问题是,我并没有真心实意的给园区里的人想办法,一切,都只是我计划当中的一部分而已。

“不行!”

阿大立即否定道:“那不是代表着我服软了么?”

“那以后这个2号楼还有个管?”

可我却能从阿大的眼睛里看出,他是真动心了。

起码这么干能解决眼前这种尴尬的局势。

等阿大否定了我的建议,再转身回屋,我看他从老猪手里接过了棍子,将全身火气都冲着那个手捧阿勇枪械顶向自己脑门的男人发泄了过去。

“你他妈跟我装你妈了个X!”

啪!

棍子抡和棒球棍差不多,横向直接扫到了对方的脑袋上。

我在门外站着,亲眼看见那个男人脑袋用力晃动了一下后,发丝上粘黏的汗水都甩了出来,才一头栽倒。

阿大疯了。

拎着棍子过去挨个指:“谁不想干了?”

“我问你们谁他妈不想干了!”

“说话!!”

碰、碰、碰!

阿大连续几棍子打在了骡子身上,给那个壮汉放倒,回首一脚蹬踏出去,小伙就跟断了线的风筝似的往外飞,落在桌面上又滚到地上,撞倒了好几张椅子。

呼、呼、呼。

阿大站在屋里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愤怒的公牛一般看向所有人:“我问你们,还有谁不想干了!”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当我再次醒来,已经被吊在了园区2号楼下的篮球架上。

大太阳就在头顶,晒的整个人都脱了水,连嗓子干的都粘黏了一样,一阵阵干呕。

最难受的是一股风吹过时,我以为自己应该能得到些许凉爽,结果,裤裆里的粘性就像是什么东西嘎吧住了一样,粘的肉皮都疼。

“你他妈没见过娘们啊!”

“啊!”

阿大站在篮筐地下,身边是阿勇和老猪,俩人就这么瞅着我谁也不敢说话。

“到外边发什么疯你!”

“就你这个逼样的,以后我能带你出去么?”

“我告诉你,从跟今天开始,你给我滚回去当狗推,听见没有!”

“我X你妈的!”

好半天我才反应过来,终于在阿大转身那一刻,吐出来一句:“我看见楠楠了。”

阿大没听太清,转回头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我看见楠楠了,我X你妈的!”

阿大愣了,扭头看着阿勇问道:“谁是楠楠?”

阿勇转过了头,用手指头隔空一指我,迅速放下说道:“就给他整来那个女的。”

“那女的是咱们园区的么?”

阿勇:“那不老林那儿的么,老林怕人来了以后炸庙儿,把他卖给了咱们,咱把人接回来的。”

“噢。”

阿大总算听明白了,脸上的表情竟然有所缓和,冲老猪说道:“弄下来。”

我都不知道让人挂在篮球架上挂了多久,弄下来的时候,手腕都黑了。

落地那一秒,根本站不住的我,一头栽倒在地上。

此时,阿大过来蹲在我身边说道:“小子,你听好了啊。”

“这儿呢,是东南亚,在这儿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你小子要有能耐,你给老林的园区灭了,那算你牛逼;你要是没这个能耐,趁早把一切都压在心底,等什么时候有能耐了什么时候再说,听懂了么?”

我脑子里回忆出了抓住楠楠头发时,她看到我的眼神。

她脸上没有任何惊喜,只有怕;她目光中更没有任何期待,有的只是闪避。

“水。”

我不断重复着这个字。

“给他水。”

说完,阿大转身就走,一边走一边骂道:“别他妈再给我添乱了!”

当天,我是被阿勇和老猪架回去的,回去时直接被扔进了水房,这俩货给水龙头套着胶皮管子往我身上浇水才算是弄干净。

据后来我听说,当天我被赤条条带回屋的时候,如同丢了魂一样。

他们说我睁着眼在床上躺了一天一宿没挪窝,饭送到嘴边不知道吃,水倒是还知道往下咽。

这一切,我一点都不知道,好像失去了那段时间的记忆似的,但楠楠那张脸却始终不间断的在脑子里回荡。

一次又一次回荡。

是时候该变变了。

脑子里一旦出现了这个想法,仿佛之前堵塞的问题都想通了。

我不知道积攒了多久的力气才从床上爬起来,身上被电过的痕迹、被抽打过的痕迹都没能入眼,扶着墙费劲巴力走进厕所,只是在镜子里直勾勾的看着自己这张脸。

我发现我眼睛里没有光了。

一张脸灰涛涛的像是一个死人。

或许,在某种程度上我真的死了。

就像医院那些人会把‘脑死亡’的人定义为‘生理死亡’一样。

“我艹~”

推开门走进来的老猪瞅见我在厕所,跟看见了奇迹似的惊讶着:“你起来啦?”

我随口问了他一句:“我躺了多久。”

“一天一宿吧。”

“那我在篮球架上挂了多久?”

“一宿。”

原来时间已经过去了两宿一天,可这段时间对于我来说,就像是弹指一挥间。

“阿大……是让我回去当狗推了么?”我在恍惚间好像有这么个印象。

老猪过来扶着我的胳膊,给我架到了床边,直到我坐下才松开手。阿勇说得对,他是个实惠人。

“大哥那人啊,向来是刀子嘴豆腐心,再说了,你在人家的地盘上直接动手,能把你活着要出来就不错了,骂你两句怎么了?”

放屁!

老子根本就不应该来这儿!

我在心底疯狂的怒吼着,但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知不知道我们听说你在外边动上手了的时候啥样?”

“大哥直接把枪顶在了林老板脑门上,我俩都让人黑怕了,直到林老板的兄弟进来说了是怎么回事,我们才明白,是你和人家一个女孩打起来了。”

“当时林老板就火了,口口声声‘我拿你们当兄弟,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实际上,话里话外都想要咱们的‘刷单盘’。”

我看着老猪,问道:“那玩意儿那么重要么?”

“啥?”

“还那么重要么?你是不知道这东西有多金贵!”

“不信你去整个勐能打听打听,有几个园区里有技术,又有几个技术能把木马、盘口这些玩明白。”

原来最重要的,是技术,而老林手里没有技术,所以才活得如此憋屈,连给729砸钱,人家都不让他进来。这是压根就没看好他的发展,不给他做大的机会。

“你怎么到这屋了?”

我岔开了话题。

“大哥让我过来的呗,说你小子身边得放个人,要不然再发疯了都没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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