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裴音盛郢的其他类型小说《为奴三年,全将军府后悔了后续》,由网络作家“一瓶清酒”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教坊司。裴音正眼神木然的刷着恭桶,就听到管事嬷嬷的声音,“裴音,快收拾收拾,赶紧出来。”明天裴音及笄,按照教坊司的规矩,是要接客的。她捏紧荷包里的药瓶子,那是她几天前给自己准备的。无色无味,当场毙命。嬷嬷见她没有反应,一脚将桶踢翻,污水溅了满地,“算你命好,眼看着都到能接客的年纪了,将军府竟然要接你回去!”裴音一愣。她曾经是盛家最受宠的小女儿,圣上亲封的永乐郡主。可十二岁那年的生辰宴,盛鸾一身白衣跪在府门口,拿着一块玉佩,说自己才是盛家的女儿,只是出生时,稳婆被人收买,上演了一出狸猫换太子。稳婆说出真相后就咽了气,盛鸾无枝可依,只能来盛家寻求庇护。都不必多作验证,只盛鸾那张跟盛夫人相似了七八分的脸,就已经是全部的证据。裴家念着旧情,...
《为奴三年,全将军府后悔了后续》精彩片段
教坊司。
裴音正眼神木然的刷着恭桶,就听到管事嬷嬷的声音,“裴音,快收拾收拾,赶紧出来。”
明天裴音及笄,按照教坊司的规矩,是要接客的。
她捏紧荷包里的药瓶子,那是她几天前给自己准备的。
无色无味,当场毙命。
嬷嬷见她没有反应,一脚将桶踢翻,污水溅了满地,“算你命好,眼看着都到能接客的年纪了,将军府竟然要接你回去!”
裴音一愣。
她曾经是盛家最受宠的小女儿,圣上亲封的永乐郡主。
可十二岁那年的生辰宴,盛鸾一身白衣跪在府门口,拿着一块玉佩,说自己才是盛家的女儿,只是出生时,稳婆被人收买,上演了一出狸猫换太子。
稳婆说出真相后就咽了气,盛鸾无枝可依,只能来盛家寻求庇护。
都不必多作验证,只盛鸾那张跟盛夫人相似了七八分的脸,就已经是全部的证据。
裴家念着旧情,把裴音留在府里,只是大小姐变成了音音小姐。
所有人都说,盛将军一家宽宏大量,人善心好,对两个小姐都是一样的疼爱。
直到那天太后娘娘寿诞,皇后献上闭门百日绣出来的一副万寿图。
大臣女眷们上前观赏时,盛鸾头上的金簪不小心滑落,刺破了一个寿字。
圣上大怒,盛夫人却转身,一个耳光将她扇在地上。
“将军府好心将你养大,不追究你冒名顶替之罪,怎知你如此狼心狗肺,竟干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将我盛家置于何地?”
裴音直愣愣地看着曾经的娘亲,她眼里,只有恨意,不曾有半点心疼。
那些疼爱她的人,一夕之间,都视她为洪水猛兽。
她想要为自己辩解,划破刺绣的分明是盛鸾。
可他们说,“阿音,这是你欠盛家的。也是你该赎的罪。”
之后,她被送到了教坊司。
教坊司不像其他地方有规矩,这里糜乱,黑暗,为奴的人连猪狗都不如。
她最初不适应,还会哭闹。
直到有一次,她亲眼看着一起进来的小姐妹,只因不小心划伤了姑娘身上的一点皮肤,就被活活打死。
她从此乖觉了,提心吊胆的熬过了一天又一天。
她每天都在想,或许,盛家会有人顾念那十二年的情分,把她接出去呢?
可盛家从未有一个人来看过她,哪怕一眼。
对盛家的那点情分,早在教坊司一日又一日的磋磨下淡掉了。
她不想回去,宁可求一死。
可万事由不得她。
嬷嬷把她按在冰冷的井水里搓洗着,直到肌肤泡皱泛白。
“回了将军府,紧着点你的嘴巴,别以为将军府接你回去,是让你回去继续做大小姐的,你到底是入了教坊司的,归了家,也只是家奴!”
嬷嬷交代完,将她带出去。
教坊司外是她期盼许久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可裴音只是垂着头乖乖立着,她是奴身,不配抬头,视线内,只瞧见一袭精贵的苏绣青竹的白色衣袍。
她不必抬眼也知道对面是谁。
是曾经疼她入骨的阿兄,盛郢,他从前最喜欢蓝色,后来因为盛鸾初到盛家时穿的是白衣,他便也跟着换了衣裳,从此再没改过。
两人之间,只一步之遥,她却再也不能唤他阿兄了。
裴音眼前一片模糊,心里酸涩得难受,跟着嬷嬷一块恭敬见礼,“见过少将军。”
盛郢越过嬷嬷,看着面前衣衫单薄的裴音,微微一愣。
记忆中的裴音,总是带着笑,脸颊肉嘟嘟的,谁见了都想要捏一把,是家里的小活宝。
如今却好似一只呆板的木偶一样,瘦的可怕不说,周身都是瑟缩的模样,哪里还有从前的影子?
盛郢顿时有些心疼。
这是他捧在手里长的姑娘。
裴音幼年时,常骑在他的脖子上。
长大后,他走哪儿都要带着裴音。
她被盛家宠得自信张扬,只差在京城里横着走了。
他刚要上前,身后突然传来女孩娇滴滴的声音。
“大哥哥。”
盛郢赶忙停住脚步,“鸾儿,小心。”
女孩明快的笑声扑来,“大哥哥不必扶我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盛郢温和一笑,“在大哥心里,鸾儿永远都是小孩子。”
裴音的心猛然被捏紧,她以为自己不会委屈,可是想到曾经这样的话,阿兄也对她说过,鼻尖还是控制不住的酸涩。
盛鸾拉着盛郢朝她走来,伸手拉住裴音的手,语气心疼又愧疚,“姐姐,怎么瘦了许多,可是在教坊司受委屈了?都怪我们来晚了,前阵子我病了一场,连累了全家都绕着我转,否则早该来接姐姐的。”
裴音用力抽回自己的手,更加毕恭毕敬,打断了盛鸾的话,“奴婢手上粗糙,别脏了盛小姐的衣服。”
盛鸾表情更加悲伤,“你可是在怪我?若是我不回来的话,你依旧是皇上亲封的郡主,皇上顾念盛家,也不会罚你来这样的地方。”
听她这么一说,盛郢满腹关心之言都被堵了回去,只语气生硬道,“本就是抢来的东西,哪有一直占着的道理?还是盛家给她的宠爱太多,才让她养了这么个无法无天的性子。”
“你可知道,祖父因为你的事一病不起。鸾儿更是愧疚的成日里睡不着觉。你受的委屈,都不及我们万分之一。”
裴音只觉得讽刺。
被稳婆调换时,她也不过是个婴儿,能改变什么呢?
划破万寿图的是盛鸾,受罪的却是她裴音。
三年了,一千多个日日夜夜里,她每天都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可现在,却连一句委屈都不配提了。
好在,她已经不太在意这些。
虚名和罪名,都无所谓了。
就像他们说的,她顶替了盛鸾的身份在盛家过了十多年的好日子,这些苦,都是她该还的。
盛郢见裴音一声不吭,只当她还是同幼时那样耍小脾气,莫名有些烦躁,“明日是鸾儿及笄礼,她想着能一家人团聚一堂,特意让父亲求了圣上把你放出来,你别耍小孩子脾气了,速速跟我归家。”
他说着就要去拉裴音,却被她下意识避开。
盛郢怔然,只见裴音膝盖一弯,直挺挺跪在地上,“少将军,这于礼不合。”
盛郢的手僵在原地,又默默握成拳。
他是想要裴音记着鸾儿的好,不要记恨她,而不是看她现在这一副生疏冷淡的模样,更像是一心求死。
盛鸾好像被她吓了一跳,愣在原地一会才扯了扯盛郢,“大哥哥,你快扶姐姐起来呀。”
盛郢皱了皱眉,本想再说什么,可终究怕伤了情分。
他长臂一伸,拽着裴音的手臂便将人拉了起来,重重摔进马车里。
裴音被盛郢劈头盖脸的责骂了一通,神情怔愣着,膝盖就已经先一步弯了下来。
“是奴婢考虑不周,污了盛小姐的名声,奴婢甘愿领罚。”
裴音跪在院门前,瘦弱的身形就如同风中拂柳。
那宽大的衣袍罩在身上,显得她小小的一团。
她佝偻着的脊背就好像已不堪重负,像是随时都能倾倒一般。
盛郢僵住了,垂在身侧的手猛地紧攥成拳,双眸中戾色尽显。
“你以为摆出这副可怜样,我就会不罚你?”盛郢微微前倾着身子,“你现在立刻给我滚去祠堂罚跪思过,什么时候跪到鸾儿满意,什么时候再出来!”
裴音早已习惯逆来顺受。
可一听到要去祠堂罚跪,她还是倔强地摇了摇头,“少将军若是想罚跪,那奴婢跪在此处便可,奴婢已不是盛家人,一个外人怎能擅入盛家祠堂?”
裴音牵强地笑着,空洞的眼眸中终于泛起了一丝情绪。
有关盛家的一切,她已都不在意了。
只要不在意,就不会伤心,更不会失望......
盛郢看着她这个样子,只觉得自己这一拳像是打在了棉花上。
“好啊,你若是不嫌丢人,就在这跪着吧!”
雨潇阁位置偏僻,临近下人们休息的地方。
来来往往的下人很多,有些脾气性子直的,还会在裴音身边淬上一口,言语间尽是侮辱。
可裴音连躲都不躲,人就那么直愣愣的跪着,从月上中天到白昼晃眼,动都没再动一下。
裴音一跪就是三天,水米未尽,直到人扛不住,晕倒在雨潇阁的门前,才被春桃不耐烦地拖进了屋。
待裴音再睁眼,就看到了满脸愤怒的盛夫人。
“你们这些做下人的,就这么看着小姐这么跪着?一个个脑子都被泥巴糊死了?!若今日音音有什么三长两短,你难辞其咎!”
伺候裴音的春桃跪在屋里,大气都不敢吭一声,心里却仍旧不服气。
她不过是被责骂两句,又不会少块肉,左右不痛不痒。
可裴音害得大小姐在那么多人面前丢了颜面,只跪个两三天都是便宜她了!
就当盛夫人还要责骂时,余光瞥见裴音已经转醒,连忙开口,“音音,你可算是醒了,你可把娘吓坏了,你这脾气怎么这么倔呀?你大哥不过就是斥骂了你两句,你怎么还当真了?”
裴音撑着胳膊想坐起身,正以为盛夫人是来关切自己的,心头不禁一暖。
刚想道谢,就听她又说道:“鸾儿因为及笄宴上的事情一病不起,这些日子一直都在吃着汤药,可她在病中仍然为你求着情,你可千万不要因为这件事错怪了她,她心里是有你的。”
裴音神经微怔,可转瞬间便恢复如常。
那刚刚恢复温度的心脏,顷刻间变冷了下去,甚至遍体生寒。
“盛夫人言重了,奴婢有错,自当受罚,还让夫人忧心已是实属不该,日后奴婢定不会再失言,牵连了大小姐。”
几日水米未进,裴音的嗓音沙哑的像是被沙石磨过一般。
她掀开被子跪在床上,对盛夫人行了个大礼。
看着盛夫人猛然红了的眼眶,心中自嘲一笑。
她居然还奢望是有人真的关心她?
盛夫人之所以来,无外乎是想警告她日后要谨言慎行,更不要对盛鸾怀恨在心,在伺机报复罢了......
十几年的母女情,早就在三年前,便如梦幻泡影般烟消云散了。
盛夫人几近哽咽,“音音,我是你娘,你至于和娘生分至此吗?”
一口一个奴婢,张嘴闭嘴便是夫人小姐,这哪还是她曾经的音音?
盛夫人实在是不忍再看,正欲离开,裴音便怯生生地扯住了她的衣袖。
“夫人,大小姐的及笄宴已经结束,奴婢留在府里也没什么用,不知夫人何时能归还我的身契,放我出府?”
裴音话还没说两句,气就有些喘不匀了。
她一只手压在胸口,一手撑在床榻上,像是随时都会再次晕过去一般。
而这时,紧闭的房门被人一脚踹开。
“裴音,你到底还有没有一点良心?母亲特地过来看你,你就是同母亲说这些的?!我看你还是不长教训,早知你这么狼心狗肺,不如就让你跪死在门前!”
盛郢震怒,一条铁臂好像裹挟着风雷之势,把裴音压在榻子上,给盛夫人赔罪。
“给娘道歉!”
盛郢的手压在了裴音的伤口上,被按住的地方顷刻间就见了血,衣襟红了一片。
疼的裴音倒抽了一口凉气,可她只是将额头抵在床榻的边缘,颤抖着道:“是奴婢口不择言,望夫人恕罪,恳请夫人交还身契,从今往后,我与盛家各不相干,咳咳......”
谁都没料到裴音身上有伤,看着那几乎转瞬间就浸透衣衫的血水,众人都傻了眼。
盛郢更是下意识地将被血染红的手掌藏到了身后,神情惊愕,“我,我不知......”
“音音?你这是怎么了?郎中呢?我不是让你们去请府医了吗?”盛夫人慌了神。
盛夫人的话音还未落,平日里跟在盛鸾身旁的丫鬟便一路急匆匆地从外面跑了进来,也许是跑得太急,还被门槛绊了一下,几乎是踉跄着冲进了房里。
“夫人,少将军,不好了!大小姐听说两位来找音音小姐,担心你们为难她,一时情急,心疾又犯了,府医已经赶过去了,你们还是快去看看吧!”丫鬟的哭泣声歇斯底里。
盛夫人闻言,也顾不上裴音,提着裙摆就往外走,“这好端端的,真是造孽呀!我的鸾儿,你可千万不要有事......”
“又是因为你,裴音,你以为这些苦肉计骗得了母亲,还能骗得了我吗?若鸾儿因你再有半分闪失,我定会亲手把你送回教坊司!”
盛郢恶狠狠地瞪了裴音一眼,嫌恶的抹掉手上的血迹,抬脚便追了出去。
看着逐渐消失在门外的两道身影,裴音强撑着的身子颓然般倒在了榻上,缓缓闭上的眼帘,遮住了满心的苦涩。
她终究不是盛家人......
女子十五岁行及笄之礼,该是其母为其簪钗挽发,更衣换裙,是为及笄。
可她及笄那日,却无人在乎。
听闻谢夫人还记着她的及笄日子,裴音心中满怀感激,当场就对着谢夫人行了个大礼。
“奴婢多谢夫人还记挂着此事,深谢夫人厚礼!”
裴音也只是在第二日让春桃将发髻梳成了大人模样,旁的只字未言。
与谢夫人送给盛鸾的礼物相比,裴音的只有巴掌的锦盒,实在是有些拿不出手。
可她却视如珍宝地将锦盒捧在手中,眉眼间满是多日不见的喜色。
谢夫人看着她这样子,眼神愈发的复杂,到嘴边的安慰话语被生生咽了回去,只叹了一声,便告辞离开了。
裴音也在谢夫人走后,带着锦盒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而盛家人这时才反应过来,前些日子也该是裴音的及笄之礼。
盛夫人当场就红了眼眶,盛鸾更是不安地攥住了盛夫人的胳膊,“娘亲,都是我不好,是我那日没有提醒娘亲,若不然的话......”
“若不然又能如何?”盛郢冷声一笑,“是她自己没有章法,遇到一点小事就沉不住气,还险些连累了你,你如今反倒还替她说起好话来了。”
盛鸾抿着唇,潸然泪下,“其实也不怪姐姐,她这些年在外面受了委屈,及笄礼这么重要的事情也被咱们给忽视了,就算是报复我,也是应该的......”
“什么应该?那是她自己小肚鸡肠!关你何事?”盛郢毫不留情地打断了盛鸾的话。
他想起这些日子所发生的事,心里头就憋了一团火。
他们确实是忘记了她的及笄礼,可嘴长在她自己身上,她难道就不会说吗?!
非得闹着大家都下不来台才肯罢休?!
盛郢越想越气,人也坐不住了,干脆找个由头就离开了前厅。
而就在盛郢走后,盛鸾抓着盛夫人的手,泪眼婆娑的惴惴不安道:“娘亲,为什么谢夫人只字不提退婚的事?她是不是不喜欢我这个儿媳?她还给姐姐送了礼物,若是谢夫人喜欢姐姐,那这婚事我愿意让给姐姐的......”
“什么让不让的,你这傻孩子说什么呢?那婚事本该就是你的,你才是我亲生的女儿。”
盛夫人安慰着盛鸾,“更别说谢夫人,不过是碍于面子才给了她一个小盒子的,那么点个盒子能装什么东西?哪能和你比?”
此言一出,盛鸾顿时眉开眼笑,她窝在盛夫人的怀里撒着娇。
“母亲说得也是,可那么小个盒子,里面能装些什么东西?”
“若你好奇,母亲给你讨过来便是,左右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回头母亲再用别的东西补给你姐姐就是了。”
盛夫人对盛鸾是无有不依的。
裴音这边刚回到院子没多久,先前去传话的嬷嬷就找上了门。
“音音小姐,如今,你和侯府的婚事已断,再留着侯府赏赐的东西就不合适了,谢夫人送的礼物,该交由夫人保管。”
嬷嬷冷着一张脸,心里却还是有些心疼裴音。
再怎么说裴音也是在她身边养了十几年的姑娘,就连她也想不通,不过就是个及笄礼罢了,有什么好值得争的呢?
为什么夫人还非要让她跑这一趟?
那巴掌大的盒子连银票都塞不了几张,哪至于这么大费周章?
裴音不知道嬷嬷心里想的是什么。
她伸手摸索着盒子外的纹路,目光闪了闪,心中虽有不舍,却还是将东西推了出去。
“既是盛夫人的意思,那就劳烦嬷嬷代为转交了。”
嬷嬷看着裴音痛快的动作,也只能长叹一声,带着东西回去复命了。
裴音原本还坐在院中晒太阳,这会也没了心思,这转头木着一张脸往回走。
可刚一进门,就看见谢云笙张大刀阔斧地坐在屋内的凳子上,颇为无奈地打量着她。
裴音被吓了一跳,“世子怎么在这?”
她话还没说完,谢云笙手腕一转,一个跟方才一模一样的盒子就直直地落在了裴音的怀里。
“这么久了,也没个长进,就知道你护不住自己的东西,这是我娘让我单独给你准备的,你可得守好了。”
谢云笙说话间狭长的凤眸一眯,眼中带着转瞬即逝的狠厉。
“若是让我在旁人能看到这东西,你就死定了,可记住了?”
裴音茫然无措地点着头,将那锦盒打开一看,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那是精心打磨搭配而成的珍珠长命锁,中间镶嵌着足有半寸大小的珍珠!
这是谢夫人陪嫁里的东西!
她小的时候常去忠勇侯府玩,有几次看到府中的下人正在收拾谢夫人的嫁妆,瞧见那东西后甚是欢喜,还缠着谢夫人讨要过。
可谢夫人当时只摸了摸她的头,“我们音音年纪还小,等你长大了,伯母就将这长命锁给你可好。”
裴音本以为自己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再见到这把珍珠长命锁了。
她的眼眶有些泛酸,心中感激,“有劳世子特地将这礼物送过来,也感谢谢夫人还记得当初的承诺,此恩,我日后必报。”
谢云笙听到这话,隐隐皱起了眉,“报恩就不必了,你如今的身份不要怪盛鸾,她只是性情被养得骄纵了点,毕竟不论如何,她才是盛家嫡女。”
裴音攥紧了长命锁,头越埋越低,直到谢云笙走远,她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盛鸾是盛家嫡女,她不过是一个鸠占鹊巢的赝品!
谢云笙的话说得很对,一个赝品怎么能妄想自己不该有的东西呢?
她还是要离开盛家!
否则一直留在这,她就只是一个可以任人欺辱戏弄的奴婢,就连这府里的一个丫鬟都比不上。
她左右不了钱财,守不住自己的东西,也救不了祖母!
裴音用一个锦囊包住了珍珠锁,贴身戴在脖子上。
入夜之后,便从盛家的狗洞钻了出去,直奔平笙坊!
平笙坊乃是京城最大的舞坊。
她要找的人就在那。
而与此同时,盛家的另一处,盛鸾正死死地抱着盛郢的胳膊,“哥哥,你就带我去嘛,人家都说平笙坊的曲子千金不换,鸾儿想去听嘛。”
裴音看着十两黄金落在青石砖上,只觉得刺眼。
她不疾不徐地挪开视线,对着谢敏敏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回郡主的话,我在教坊司只是奴婢而已......”
谢敏敏惊得瞪大了眼睛。
裴音居然在对她行礼?
两人斗了这么久,何曾有过这般场面?
她看着裴音卑怯的样子,心口好似压着一块石头,越发的气不打一处来。
“奴婢?我看未可见得吧?”谢敏敏打断了裴音的话,讥诮出声,“瞧瞧你这身蜀锦都穿成了这般狐媚样子,只怕还没到及笄就开始卖身接客了吧?”
周围的一种是家小姐附和地笑着,各种促狭鄙夷的眼神落在裴音的身上。
那明显不合身的蜀锦罩在她的身上,松松垮垮,被刻意勒紧的腰线,就像是在为了迎合这些人的讥讽。
想来也是春桃为了讨盛鸾欢心罢了。
果真是个忠心的奴才。
裴音垂着头,“未得及笄的姑娘不可卖身接客,是教坊司的规矩。”
入了教坊司,就沦为奴籍,但那等调教罪臣官奴的地方,到底和寻常青楼烟花之地不同。
除了整日的磋磨殴打,也得学各种伺候人的规矩。
可惜,她不过在里头待了三年,再加上年纪大了,骨头硬了,还没人教她歌舞乐器。
没人理会裴音的辩驳,所有人都在看笑话。
谢敏敏用脚尖踢着那十两金,扬着下巴鄙夷道,“如今本郡主用这十两金买你的舞,你只管照做便是,怎么?嫌我给的少了?”
话音未落,又是一把碎银子丢了在地上。
“不过就是个贱婢,还真当自己还是以前的郡主呢?裴音,你可别给脸不要脸呀。”谢敏敏趾高气扬。
裴音却在这时缓缓蹲下身,将地上的金银捡了起来,“郡主确实比你那端方的未婚夫婿大方,他去教坊司听曲赏乐,出手也不过是些散碎银两,最常说的便是郡主您泼辣无趣,倒人胃口,如今想来,该是那位公子错怪郡主了。”
谢敏敏怒极攻心,正欲开口,就看见裴音端端正正地跪了下去。
“奴婢多谢郡主赏赐,教坊司还有许多传言,若诸位也能如郡主这般大方,奴婢定知无不言。”
说话间,裴音已经将银子揣进了怀里。
教坊司这三年,已经彻底磨平了裴音的棱角。
不过就是几句奚落,几个巴掌而已,这几年受的还不够多吗?
与教访司那些足以吃人的教养嬷嬷相比,不过开胃小菜罢了。
她可犯不着因这些挠痒痒的伎俩和银子过不去。
毕竟既要离开盛家,她就得先活下去。
银子才是立身之本。
“你如今倒是当真不要脸了!”谢敏敏被裴音的反应惊在了原地。
裴音的目光凉薄骇人,被这般折辱,脸上还带着笑。
整个人如同提线木偶般站在这偌大的院子里,仿佛听不见那些如刀剑般不堪入耳的讽刺话语。
那低眉顺眼的样子,与曾经的裴音判若两人。
一旁的盛鸾更是红了眼眶,她不敢置信地捂着嘴,哽咽道:“姐姐,你如今怎么变成这样了?这种话也是能乱说的?”
裴音不再言语,只当着众人的面将银子收好。
盛家不会要一个声名狼籍的女儿,她如此做,也不过是给这些人一个称心如意的台阶下罢了。
她是迟早要走的......
裴音的头越埋越低,恨不能直接找个地缝钻进去。
那些世家闺女眼看着她这副样子,也就是丧失了继续调侃的兴致。
乐子已经看完了,总不好搅和了盛鸾的及笄之礼,一个个上前道了贺,就将话题引开了。
兜兜转转间,众人就将话题引到了谢云笙的身上。
“忠勇侯府那位小世子,风光霁月,如今,盛小姐也已及笄,想必你们二人的婚事该提上日程了吧。”
“谁说不是呢?若不是谢世子早就有婚约在身,只怕这上门求亲的人,都要把忠勇侯府的门槛给踏破了。”
世家闺女们你一言我一语,盛鸾也是含羞待怯的垂着头,裴音立在无人在意的角落里,双手死死的卷紧了袖口,心好像是被针扎了似的,密密麻麻的疼。
盛鸾没回来之前,她和谢云笙是京城人人看好的金童玉女。
如今,盛鸾这个真千金已回府三年,这婚事,理应还给她......
谢敏敏阴阳怪气道,“有些人呀,真以为自己被换出了鸡窝,就成了凤凰,殊不知就是个笑话。”
裴音缩着肩膀,不敢吭声。
倒是盛鸾上前拉住了她的手,亲昵地说道:“当初是姐姐和谢世子订的婚约,婚事也本就该是姐姐的,姐姐若是还对世子有意,那我那我......”
再往后的话,盛鸾就说不下去了。
她红着眼眶,泫然欲泣,话都没说完,眼泪就落了下来。
裴音见状,心中一凛,忙不迭地松开了盛鸾的手,“奴婢自知自己的身份,不敢妄想大小姐的婚约。”
与忠勇侯府有婚约的是盛家,可她已经不是盛家的人了。
觊觎本就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可是会丢了命的......
“奴婢承蒙盛夫人厚爱,将奴婢接回府中,断不敢再高攀......”
“确实不是什么人都能高攀得起本世子的。”
裴音话音未落,一道颀长的身影便从门外跨了进来。
谢云笙一袭青衣,锦袍革带,清冷却透着疏离的声线,让裴音心头一紧,那还未来得及说完的后半句话,被生生咽了回去。
可谢云笙看都没看她一眼,“看来诸位对谢某的婚姻大事很是操心,他日若谢某大喜,定会给诸位送一份请帖过去。”
此言一出,刚才还调侃盛鸾的众人,顿时涨红了脸,一个个神色尴尬的转移着话题,更是连半个字都不敢多提。
谁都知道这位谢世子的脾气,若真惹了他不快,闹起来,那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眼看着日落西山,盛鸾及笄宴也终于接近了尾声。
被强行拖着站了一天的裴音人都还没回到院子,就被盛郢堵在了门口。
“裴音,盛家对你不薄,还把你从教坊司那样的地方给带了回来,可你就是这么报答我们的?!你自己不要脸也就罢了,居然还想连累鸾儿的名声?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这般歹毒?”
裴音接连病了几日,身上的伤,因为没有及时医治,时不时就会复发。
她本想寻个能出府的机会,采买些药材,先应付一阵。
可春桃就像是个狗皮膏药一样,不仅一点机会都不给,更是严禁她踏出府门一步。
裴音心里清楚,这只怕是盛夫人下的令,生怕她出了府门就一去不返。
她如今的身份于盛家而言,就是一块最好的遮羞布,不但可以为盛家在朝堂上博得一个宽容大度的名声,更是一个随时都可以被推出去挡刀的替代品。
早在裴音离开教坊司之前,那位姐姐就同她分析过如今的局势。
只可惜一走多日,她连个消息都传不出去。
而这日一早,裴音跟着盛鸾去给盛老夫人请安。
人都还没进院门,裴音就闻到了一股极为刺鼻的汤药味,光凭味道,她便能推断出那药性极为霸道,若非病入膏肓的人,学不会使用此药!
她暗自攥紧了拳,小心翼翼地询问道:“祖母这是怎么了?”
盛鸾不忍地叹了口气,“姐姐有所不知,你走之后祖母就伤心过度,一病不起,这几年身体更是一日不如一日,祖母为了你的事,还和父亲闹过吵过,姐姐你实在不该回府后就闹着要走,这多让祖母伤心呀。”
裴音不发一言,心中却难免担忧。
明明她走之前,祖母的身体很硬朗啊。
就算过了三年,也不至于病入膏肓才对!
可进了院门,盛老夫入院中的嬷嬷就直接拦住了二人。
她伸手挡在了盛鸾身前,“大小姐今日先回吧,老夫人有话要同音音小姐说。”
盛鸾顿时委屈巴巴,“是鸾儿不懂事,打扰了姐姐和祖母相聚,鸾儿只是想着给姐姐带条路罢了,还请祖母勿怪,鸾儿这就走......”
嬷嬷冷着一张脸,完全不吃盛鸾这套,只对着裴音道:“小姐,老夫人醒了有一会儿了,还在屋里等着你呢。”
眼瞧着盛鸾一步三回头地出了盛老夫人的院子,裴音也顾不得许多规矩,快步跟着嬷嬷进了门。
盛老夫人侧卧在床榻上,满头的白发,暮颜苍苍,老态龙钟,比寻常这般年纪的看上去都要虚弱不少。
裴音难免震惊,眼眶顿时就红了,却强忍着没有让眼泪掉下来。
她哽咽道:“祖母,孙女回来看你了,这些年是孙女不孝,让祖母担心了。”
她在教坊司这三年,对外面的事情多少是有些耳闻的,也知道盛老夫人因为自己的事已经和盛家其他人彻底闹僵,甚至就连逢年过节都未曾在府中露面。
可裴音怎么也没想到,才三年不见,那个字又疼她如珍宝的祖母,竟病成了这般模样。
裴音跪倒在床榻边,将头整个埋在了盛老夫人的胸前,“祖母,孙女好想你......”
盛老夫人声音悲戚,“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好音儿,这些年你受委屈,你放心,祖母不会再让人欺负了你......”
裴音和盛老夫人说了许多,直至盛老夫人精神不济,昏睡过去后才离开。
临走时,裴音被嬷嬷拉住了。
“音音小姐,老夫人年岁大了,在这府中已经当不了家了,如今,这偌大的盛府都是旁人说了算,也就只有小姐您是真心疼爱老夫人。”
嬷嬷的话都还没说两句,眼泪就落了下来。
“如你所见,老夫人已经时日无多了,老奴知道小姐你不想留在这伤心地,但老奴还是求小姐您陪老夫人几日,也不至于叫她老人家死不瞑目。”
裴音听及至此,也明白了嬷嬷的意思。
“嬷嬷,放心,我定不会让祖母孤身一人的。”
裴音如愿许诺,看着嬷嬷离开的身影,还手抹掉脸上的泪,仰头深吸了一口气。
不过就是继续在这多留些时日而已,忍忍就过去了......
她都已经咬牙忍了三年,难道还差这几日吗?
裴音回到了雨潇阁,人才刚跨进院门,便听到了一声讥讽。
“有些人当这是好大的面子,就连祖母都不惜自降身价,替你摆了一回谱。”盛郢阴阳怪气。
裴音按规矩对盛郢行礼问安,“奴婢见过少将军。”
“少将军?”盛郢怒极冷哼,“你连声哥哥都不愿意叫了,看来还真是没把自己当成盛家人了,既如此,你还留在这干什么?你之前不是想走吗?”
裴音为了盛老夫人并没有开口辩解。
反正盛家这些人也不会相信她的话,没有必要平白白费口舌。
她只看了眼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开口道:“时候不早了,少将军还是先行离开吧,你我二人身份有别,况且女大不同席,若是继续留在这,只怕会引人误会。”
盛郢剑眉微皱。
误会?
能有什么误会?
“果然,心脏的人看什么都脏,你我二人位属兄妹,你怕不是在教坊司待久了,心也跟着坏了吧?”盛郢怒极冷笑,侧眸便瞧见了裴音脖颈上垂下来的珠链。
白日盛鸾回去时倒提起过这链子,却只说看着新颖,还没在京城里见过这样的首饰。
京城当然没有,这是他早年外出随父征战时,从西域蛮族的手里买来的。
可他现在看着这珠链挂在裴音的脖子上,怎么看,怎么觉着碍眼!
裴音到底什么时候能懂点事?
盛郢眉色一沉,“鸾儿喜欢你这链子,这珠链是我送给我妹妹的,你既口口声声说自己不是盛家人,那就将东西还给我。”
裴音正要抬脚进门的步子,生生钉在了原地。
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摸脖子上的珠链,瞳孔猛地一缩。
这是盛郢在她十岁生辰宴上送给她的,还说西域蛮族的玩意儿看着新鲜,但可以祈福保平安,最合她不过。
可现在,他居然想把这珠链要回去......
“鸾儿前些天还送了你那么贵的蜀锦做衣裳,要你个珠链做回礼,不过分吧?更何况这本就该是她的东西,你抢了她的,你难道不该还回来?”盛郢的声音近乎不近人情。
而裴音一直犹豫了片刻,就小心地将珠链拆了下来,双手递还到了他的手上。
“少将军所言极是,确实该还给大小姐。”裴音的一颗心酸的发胀,却仍扯着笑脸道,“时候不早了,少将军请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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