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李谦李自成的女频言情小说《完美人生李谦李自成》,由网络作家“李谦”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晚上八点多,正是万家灯火璀璨时。天台上,王靖露上身穿着校服衬衫、下身穿一条撒花百褶长裙,很惬意的趴在一米来高的防护墙上,看着远处的楼房、亮起的窗户、楼下阴影里的树,和远处楼房缝隙里的车流穿梭。噔噔噔。李谦从楼道里出来的时候,她正好回过头去。俩人谁都没说话,王靖露仍旧趴在防护墙上,回头继续看着那远远近近的一切,李谦则走过去,也学她的样子趴在防护墙上。足足一分多钟过去,李谦正想没话找话,突然,对面五楼传来哗啦一声响。“这日子没法过了!”“那就不过!”砰!哗啦!李谦立马激动起来,眼睛瞪得老大,在五楼来回扫描,“我靠,这是要开打呀!”王靖露在他脚上不轻不重的踢了一下,脸上一副哭笑不得的神色,“人家吵架你怎么那么幸灾乐祸呀!”盛世花园的楼都是...
《完美人生李谦李自成》精彩片段
晚上八点多,正是万家灯火璀璨时。
天台上,王靖露上身穿着校服衬衫、下身穿一条撒花百褶长裙,很惬意的趴在一米来高的防护墙上,看着远处的楼房、亮起的窗户、楼下阴影里的树,和远处楼房缝隙里的车流穿梭。
噔噔噔。
李谦从楼道里出来的时候,她正好回过头去。
俩人谁都没说话,王靖露仍旧趴在防护墙上,回头继续看着那远远近近的一切,李谦则走过去,也学她的样子趴在防护墙上。
足足一分多钟过去,李谦正想没话找话,突然,对面五楼传来哗啦一声响。
“这日子没法过了!”
“那就不过!”
砰!
哗啦!
李谦立马激动起来,眼睛瞪得老大,在五楼来回扫描,“我靠,这是要开打呀!”
王靖露在他脚上不轻不重的踢了一下,脸上一副哭笑不得的神色,“人家吵架你怎么那么幸灾乐祸呀!”
盛世花园的楼都是六层,他们又站在天台上,等于是七楼,隔了二十来米往对面的五楼看,除非人家小两口像上次那样就站在靠窗的地方打架,不然还真是不容易看见。
王靖露又踢了他一下,这次力气比上次大了一点。
还别说,对面虽然又是摔锅又是打碗的,可居然就那两下就完事儿了。
等了半分钟没等到那边再传出什么动静,李谦一副失望的模样叹息着说:“没说的,这肯定是又亲上了!唉,可惜这回看不见屁股了……”
王靖露狠狠地一脚踢过去。
李谦终于扭头看她,她也噘着嘴儿看着李谦。
俩人就这么对着瞪了半天眼。
尽管隔着厚厚的眼镜片,可她的眼睛依然那么好看,就跟小鹿的眼睛似的,又大又明亮,一眼看去,特别的清纯,特别的懵懂,特别的可人疼。
突然,对面五楼的窗帘嗤啦一声拉上了。
李谦扭头看看,然后转回来继续跟王靖露比着瞪眼。
王靖露却是眼都没眨一下,说:“你说你怎么那么多怪话可说?尤其今天,还是在课堂上、当着那么多人、还当着齐老师,弄得今天一天她们都在笑话我,丢死人啦!”
李谦说:“对了,刚才晚饭前好像没听见你弹琴?”
王靖露说:“咱俩又没谈恋爱,以后你不要拿我乱说,很丢人的,你知道不知道?”
李谦说:“你最近练的那首曲子是不是叫什么《亚麻色头发的美女》?”
王靖露噘着嘴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忍不住又抬腿踢了他一下,这才没好气地道:“是《亚麻色头发的少女》!”还特意在“少女”俩字上加了重音。
然后谈话就此中断,俩人很有默契地同时转身趴在防护墙上看着远处。
过了好大一会子,王靖露突然开口说:“我姐说让我放了假就去京城,她会给我办好转学手续,让我在京城读高三,好全心全意的准备京城电影学院的入学考试。”
说完了,她转过头看着李谦,很认真地说:“马上要高三了,你也一定要好好学习你知道不知道?你这样下去,恐怕连公立大学都考不上。”
李谦浑不在意地回答道:“我保证能考得上!这个月月考我准备就要小小的发力一把,就先考进班里前三十名再说,省得你们都老念叨我。不过,别的都好说,就是俄语我真是有点头疼,你让我说日语我都没那么费劲……”
王靖露的嘴唇抿了一下,又缓缓放松,情绪莫名的有点低,小声说:“去年夏天你还说让我放心,保证考进京城呢!我知道你爱玩儿,可我要求也不高啊,你只要考进京城,是个公立大学就好。你就好好用心学上一年,好不好?我都听人说了,只要进了大学,立马就可以轻松很多了,哪怕到那个时候你再玩呢,好不好?”
李谦笑笑,还是浑不在意,“没那么费劲,我现在还是那句话,你就放心吧,我指定考进顺天府去,而且还必须得是名牌大学!”
王靖露闻言认真地看了他一眼,不说什么了,只是自己在心里叹了口气。
李谦却反而扭过头来一脸玩味地看着她。
王靖露也转过头来,眨眨眼睛,一如既往的特无知、特懵懂、特清纯。
李谦伸手把她的眼镜摘下来,看着她。
应该说,戴着眼镜的王靖露虽然也绝对算是一个小美女,却和摘掉了眼镜之后的她,绝对不是同一个级别上的!
尤其是因为近视,导致一旦摘掉眼镜她看东西时就会微微眯起眼睛,那反而让她看上去多了一抹特殊的小妩媚。而当她不再继续眯着眼了,那对清澈的眸子会因为暂时失去焦点而露出一抹楚楚动人的茫然……那一瞬间的她,颜值还能立刻再拔高个三到五分,近乎要爆表!
此时,失去了眼镜的保护,王靖露下意识地眯了眯眼睛,心里有点小慌乱。
尤其是,别看李谦脸上似笑非笑的,但这会子他的眼神儿却很有些直指人心的犀利,亮的吓人。
“我说,你是不是喜欢我,想嫁给我呀?”他说。
王靖露慌乱的别开眼睛,抿了一下嘴唇,又抬手把几根被风吹乱的头发抿到耳后去,这才转过头来白了李谦一眼,抬脚踢了他一下,不屑地道:“臭美!”
扭头横他一眼,她果断搬出大杀器,“你要是再胡说八道,回头我就打电话告诉我姐。”
李谦直接举手投降。
这大杀器一出来,就表示这个话题根本没得讨论!
片刻之后,王靖露突然说:“你知道前天我姐为什么突然回来了吗?”
李谦摇摇头,“不知道。为什么?”
王靖露低下头,“我爸……开口问她借钱了。”
李谦不解地问:“你爸,管你姐借钱?”
王靖露点点头,“那个女人……上周不是从我们家里搬走了嘛。我姐回来的时候,跟我妈她们俩背着我躲到卧室里说话,我听见我妈哭了,后来我姐临走前告诉我,她说,那个女人怀孕了,她要求我爸给她买一套房子才肯生孩子,不然就要去把孩子打掉,我爸答应了。但是他最近两年的生意好像也不太好,所以就没有那么多钱,这才开口管我姐借……”
李谦有点傻眼,“你是说……你那个小妈怀孕了?”
王靖露点点头,说:“我爸想要个儿子,所以他要纳妾我妈也签字同意了的,还唯恐那个女人找茬,在我爸跟前说她小话,不但在家里对她特别好,还特别要求我跟我姐必须叫她小妈,不许给她脸色看。可是最终……”
“最终她还是在你爸面前各种抱怨?”
王靖露点点头,“嗯”了一声。
李谦无奈地伸手揉起眉头。
人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这种事儿李谦一个外人,简直连建议都不好给。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个时空的制度还真的是有点奇葩。
宪法规定了人人平等、男女平等,也规定了恋爱自由和婚姻自由,但偏偏也同时规定了男人有纳妾的权力。
据李谦所知道的,男人想要纳妾,只要征得自己父母、妻子和准备娶进门的那个妾、以及她的父母的同意,并让她们都在纳妾申请书上亲笔签字,那就可以向县一级政府提出纳妾申请。申请满一年之后,如果各方都无异议、也都没有反悔,那么这个男人只需要向政府上交他在上一个财政年度所缴纳的个人所得税的十倍数额作为“纳妾金”,就可以正式把小妾娶进门了。而且他们两个人也会有国家颁发并承认的一式两份的“妾室证明”,这份关系是受法律保护的,而且妾也是拥有财务独立权和离婚优先权的!
甚至婚姻法还有夫妻双方不得虐待妾室的规定……
当然,虽然法律允许,但真娶得起的人还真是不多。征得所有利益相关者的同意且不说,光是那一笔以个人所得税为基准的巨额纳妾金,就不是谁都愿意承受的!纳个妾,对于普通工薪阶层来说基本就代表着五到八年的积蓄一把掏空,对于名下有盈利性资产,比如公司股份之类的富豪来说,连过去一年的公司盈利、股份溢值、地产增值都要考虑进去,谁舍得?
所以这个社会上纳妾的男人还真的是少之又少,如果不是实在没办法,那些有钱又有想法的男人宁可在外头包**、养小三,也绝不纳妾……
…………
或许是见李谦好大会子不说话,王靖露扭头看着他,突然问:“喂,你将来准备纳妾不?”
刷的一下子,李谦的眼睛立马亮了。
“纳呀!你想想,三妻四妾英雄梦啊!既然能合法纳妾,干嘛不纳?像我爸似的,我妈就说他,说我知道你有这个贼心,估摸着也能有这份贼胆儿,可你有那份钱么?你听听,这什么意思?能不能纳妾,舍不舍得花那份钱,简直就是区分你是不是成功人士的标准啊!”
王靖露闻言突然噗嗤一声笑出来,忍不住抬手给了他肩膀上一下,笑骂道:“整天就知道没个正形,满嘴里胡说八道!”
李谦看着她,笑眯眯地亲手把眼镜给她戴回去,讨好一般地道:“要不,你这里提前先给我签好个名儿呗?”
王靖露哭笑不得地横他一眼,又有点娇羞,扭头就要下楼,“你还是找你未来的老婆给你签名去吧!”
偏偏还没等她走进楼道呢,李谦的话已经接上了,“光有我未来老婆的签名还不行啊,你也得签啊!”
王靖露闻言差点儿没栽个跟头:敢情李谦是准备让她当妾!
她在楼道口站定,恨恨地瞪着李谦,见他一副特别无辜的样子,狠狠跺脚,一头扎进楼道里,“李谦,我这辈子都不想再搭理你啦!”
李谦的高三生活开始了。
高三五班来了一个新的国文老师,是李爸的老朋友,今年也是四十来岁,个子不高,很瘦,但课讲得很风趣,有一种老派文人的风度,班里的同学很快就都接受了他的风格。
王靖露转学走了,冉小莉在暑假里结了婚,据说不准备回来考大学了,班里一下子就空出两个座位来,但她们留下的空位,却在第一天就被两个插班生给占了。
有人去,有人来。
高三呼呼啦啦的就开始了。
据老师们说,新的学年,会用半个学期上完一整年的新课程,然后下半年会全部拿来为学生们安排复习,于是,课程安排一下子就紧张了许多。
人的心,也好像是跟着就紧张起来。
但李谦却并没有改变自己固有生活路线的打算。
他每天仍旧早早起床锻炼,然后吃早餐,到学校上课,中午回去盛世花园吃饭,并在那边午休半个小时,下午放了学则回自己租的房子,也不吃饭,拿着吉他就直接去餐厅。等到唱完了歌出来,他才会在路边随便找一家小店,随便是面条、饺子、馄饨、米线、米粉……反正只要填饱肚子就好。
这样的生活节奏,繁忙,但充实。
他们下午五点四十放学,回家拿一趟吉他,再蹬着单车赶到“非爱不可西餐厅”,大概已经是六点二十到六点半的样子,稍微喘一喘气休息一下,就到七点,要开始表演了。
今天他来到餐厅时,是六点二十四分。
那个弹钢琴的女孩子正在弹的是《亚麻色头发的少女》。
看见他背着吉他进来,褚冰冰就笑着迎上来。
前几天李谦跟曹霑认识之后,因为彼此的很多观点都极为契合,性情上也很投缘,关系也就走得很近,她是曹霑的三姨太,自然是第一时间就从曹霑那里知道了这件事,所以这几天待李谦越发亲热,根本就不拿他当个普通的卖唱者来对待。
话又说回来,哪怕是李谦跟曹霑没什么交情,一个年仅十七八岁就能让她老公那种人物称赞天赋极高的人,一个能够轻轻松松就能把廖辽这种新人瞬间捧红的人,也是让人绝对不敢小觑的。
只不过,对方的态度亲和归亲和,李谦却并不觉得自己跟餐厅老板熟识就有什么特权了,看见褚冰冰,他还是微微躬身,叫了一声,“褚经理好!”
褚冰冰不由得翻了个白眼儿,一副风情万种的样子,乜着眼儿看他,“寒碜我是不是?叫我一声嫂子就那么难?瞧不起给人当妾的呀!”
不熟悉的时候,只觉得她这个经理热情而精明,这几天慢慢熟悉了一点之后才发现,她不但精明,而且跟曹霑一样,说话从来都是快准狠,简直出口成刀。
人家都这么说了,李谦只好乖乖地喊了一声“嫂子”。
褚冰冰这才笑着答应一声,然后往餐厅靠窗的角落里一指,说:“呶,我们家老曹找你,在那儿等你呢!”
李谦扭头看过去,果然就见到曹霑抬起手来招了招手。
于是他过去,在曹霑对面坐下,曹霑顺嘴问了一句,知道李谦没吃饭,就招手把服务员叫来,给他点了一份牛排。
李谦把吉他在身边放好,就笑着看他慢慢腾腾地切牛排、斯斯文文的咀嚼,忍不住说:“我说曹哥,你这爱好还真独特……喜欢一个人吃饭?那两位嫂子呢?”
曹霑不急不慢地把嘴里的牛排咽下去,才说:“我喜欢吃这边店里的牛排,我儿子和女儿都喜欢吃‘老三炸鸡’,所以就大家各吃各的。”
李谦笑笑:曹霑就是这么个人。
刚认识那两次,李谦还纳闷他怎么每次换件T恤都是印着一样的头像,后来仔细一看才明白:头像上那个微微昂着头、手托烟斗正在吞云吐雾的家伙,本来就是他自己!
大老板点餐,应该是有插队特权的,反正李谦刚坐下说了两句话,牛排就送到了。
李谦吃起牛排来可比曹霑快多了。
他的东西送来的时候,曹霑已经吃了一大半,可结果最后是李谦比他还要先一步吃完。
结果他吃完了擦擦嘴,正喝水的功夫,曹霑也吃完了,李谦本来要去准备开始表演了,曹霑却突然冒出来一句,“这就是你今天的工资了啊!”
李谦一口水差点儿没喷出来,“我说你至于嘛你!”
曹霑不理他,慢条斯理地喝了口水,这才又招手把服务员叫过来,说:“你去让冰冰把我刚才给她的东西拿过来。”等服务员走开了,他说:“送你点东西。”
很快,褚冰冰就提着一个大盒子走过来,看样子像是一把吉他。
曹霑接过来,递给李谦,说:“最近几天一直琢磨想送你点东西,正好有这么个物件儿,朋友手工做的,送我了,可是我有几十把吉他了,平常也用不上它,就借花献佛吧!送给你!”
李谦道了谢接过来,打开盒子一看,立马就忍不住“嚯”的一声,拿出来抱在怀里,调了几个音,顺手揉了两个和弦——不得不说,真是把好吉他!
但他忍不住说:“为什么要送我东西?”
曹霑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扭头看了李谦身侧那把吉他一眼,说:“你原来用的那把吉他,太不起范儿了!”
李谦笑了笑,有些不解地看向褚冰冰。
褚冰冰就也笑,也看向曹霑。
曹霑说:“你不缺钱,但还是愿意骑着单车,我就觉得你很起范儿,你的歌大红大紫,只用了五首歌,在圈里就有了比我还高的价格,但你还是老老实实的上你的高中,我就觉得你更起范儿。可吉他不是别的,它不是车,它是音乐的一部分,你爱音乐,你的音乐那么起范儿,但你抱着那么一把一百块钱的破吉他,我就觉得你太没范儿了!”
好吧,你仔细咂摸咂摸,曹霑说的未尝不是道理。而且李谦也完全能够明白和体会,一个爱音乐的人就很希望别人和他一样爱音乐,一个爱吉他的人就受不了别人抱着把破吉他的那种心情。不过……这绝对是歪理!
李谦就笑笑,说:“百十块钱的吉他弹出来的就不是音乐?百十块钱就做不出好东西?曹哥,你这叫玩物丧志啊!那天你说郁哥是暴发户,叫我说,你是音乐暴发户!郁哥觉得人得开好车,开好车才有范儿,你就觉得做音乐的人得追求一把好吉他,抱着好吉他才有范儿,你们都是暴发户!”
曹霑闻言想了想,端起水杯喝了口水,放下,又想了想,看着李谦说:“那你还给我吧!”
“想得美!”
李谦笑着把吉他放回吉他箱里,“送出手的东西还想再要回去,你还行不行了啊?”
于是俩人都笑。
反正你说你的,我说我的,大家都是歪理。
从拿了吉他送过来,褚冰冰就没离开,一直站在曹霑身边趴在他肩膀上,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俩人在那里斗嘴,这时候她跟着笑了笑,跟李谦说:“别收起来了,这就该你上场了!去试试新吉他吧!”
曹霑补上一句,“要唱一首俄语歌!”
李谦却不听他们的,一边把吉他收起来,一边把座椅旁自己原来的吉他拿过来,往曹霑面前一递,“手生了没?要不要去试试看,看一百块钱的吉他到底有没有范儿?”
褚冰冰闻言讶异地看了李谦一眼——这反击可有点犀利。
曹霑也有点吃惊。不过抬头看了李谦一眼,他想了想,居然点了点头,接过吉他就往餐厅的表演区走过去。
等他走开了,褚冰冰就在他的座位上坐下,看着李谦,有些惊讶地说:“老曹还真是给你面子,要换了别人敢这么跟他说话,敢递过来一把破吉他让他上台表演,他早就甩袖子走人了!这倒好,他今天居然……”
没等她说完,李谦直接开口道:“我回去特意把曹哥的作品找到听了一下,感觉得到,他最近两年越玩越文艺了,所以,他的歌越来越难红!”
褚冰冰闻言讶然地看着他。
这时候,曹霑施施然走到李谦平时唱歌坐的高脚凳旁,坐下,试了两把弦,然后吉他声就响了起来——他弹的居然是《执着》的前奏。
他的歌声和说话声很近似,都是低沉的男中音,带着那么一点性感的沙哑。
“每个夜晚来临的时候,孤独总在我左右,每个黄昏心跳的灯火,是我无限的温柔……”
还别说,他来唱这首歌,别有一番风味。
等他唱完了,餐厅里果然就响起一阵不算小的掌声。
然后,他冲着客人的方向点了点头,又施施然走回来。
褚冰冰起身让座,李谦则笑着问:“破吉他弹出来的音乐怎么样?”
曹霑抽抽鼻子,把吉他递给他,傲然地说:“破吉他就是破吉他,能怎么样?”
李谦就笑起来。
然后他又有点惊讶地问:“我还有点吃惊呢,你那么喜欢这首歌?什么时候自己编的和弦?”
这次轮到曹霑惊讶了。
他认真地看了李谦一眼,端起水杯喝了一口,脸上的表情无比认真,说:“不只是我,现在整个国内的音乐圈,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研究你那几首歌,尤其是那三首轻摇滚!”
李谦闻言略有些惊讶,不过很快他就明白过来:和任何圈子一样,音乐圈也向来都是少不了跟风的。他写给廖辽那三首轻摇滚红了,当然会有人拿来仔细研究,试图找到复制成功的办法,试图跟着廖辽掀起来的这股轻摇滚的风也红一把。
于是,他点点头,拿着吉他站起来,笑着对褚冰冰说:“嫂子,曹哥送我这把吉他,先留在你这儿,我明天过来的时候就不带吉他了!”
说完了,他冲曹霑点点头,准备开始自己的表演。
等他走后,曹霑又端起水杯喝了一口,这才低声说:“看来你根本就不知道你那几首歌已经为歌坛带来了一个崭新的时代!”
…… ……
仍旧是到八点结束,曹霑已经早早走掉,李谦就跟褚冰冰道了别,然后骑了车子回自己租的房子。
等来到自家楼下,李谦远远地发现有个人影站在楼道口,以为是在等什么人,就没有在意。可等他停下车子锁好了,准备上楼的时候,不经意间回头瞥了一眼,却是吓了一跳。
“靖雪姐?”
楼前的阴影里,长发飘飘的王靖雪微微点头,说:“李谦,你好!”
“呃……这大晚上的……你怎么会在这儿?来找人?”他问。
王靖雪又点点头,“我来找你!”
李谦愣了一下,“找我?……有事儿?”
王靖雪再次点头,“有事儿!”
李谦再次愣了一下,然后说:“那……那咱们……先上去?到家里坐坐?”
王靖雪毫不含糊地再次点头,说:“好!”
于是李谦压着心里的疑问,在前头带路。
等进了屋子,李谦先请王靖雪在沙发上坐下,然后拿出暖水瓶来给王靖雪倒了杯水,说:“不好意思哈,我这里也没什么饮料……”
王靖雪点点头,没说话。
到了灯光底下才发现,她的神色有些疲惫。
嗯,仔细看的话,能发现她的神情有些拧巴,眉峰自始至终微微蹙着,拳头也紧紧地握起来,似乎有点紧张——于是李谦知道,看来她找自己不但有事儿,事儿还小不了!
等放下暖水瓶,李谦搬了那把小凳子在沙发对面坐下,说:“靖雪姐,你找我有什么事儿,可以说了。”
王靖雪点点头。
然后,她深吸一口气,终于抬起头来。
她果然很紧张!
天可怜见,大家认识了十几年了,印象中李谦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她紧张!
然后,她说:“李谦,我知道你跟我妹妹的关系有些特别,但是我希望,接下来我要说的话,不管你怎么做决定,都是跟小露没有关系的,可以吗?”
“呃……当然可以!”李谦有些不解,但还是点了点头。
王靖雪点点头,然后站起身来。
她一站起来,李谦就只好也跟着站起来。
然后王靖雪说:“你坐这边沙发好吗?”
她的动作,让李谦完全摸不着头脑,就“哦”了一声过去坐下。
而王靖雪却站到了李谦的对面。
没错,她站着。
然后,她低着头,说:“李谦,我知道小时候我揍过你,我也知道你一直对我都没什么好感,我此前对你也没有过什么好感,不过今天我还是决定过来找你了。因为我所在的那个组合,目前出了一些问题,制作人和公司方面给我们制定的发展路线是走性感的路子,但是我们组合里的几个姐妹都很反感,而制作人说,只要我能从你这里拿到歌,我们就可以不必走性感的路子,他甚至说可以根据你写的歌来制定发展方向……”
她的语气始终很平稳,就像是在背课文,又像是在念什么发言稿,或者检讨书。
只是说到这里的时候,她才终于抬起头来,眼睛直视着李谦,继续说:“我知道,你没有给我们写歌的义务,我也没有开口找你要歌的权力,我更不想让小露牵涉到这件事情里面来,所以,我来见你,只是想给你唱几首歌,只是想以一个歌手的身份,像你邀歌,可以吗?”
“呃……”李谦略带些犹豫地看着她,搞清楚是这么个事儿之后,反倒是王靖雪的这个态度,让他觉得还真是有点出乎意料之外,“以一个歌手的身份邀歌?”
王靖雪点点头,说:“李谦老师,你好!我是歌手王靖雪!我可以给你唱首歌吗?”
***
四千五百多字哦!这是今天的第一章!
话说,虽然已经月中了,但是想问一句,大家手里还有月票没有?
廖辽做事情很大气,谈好了价钱,她当场就签了支票。
等到她和齐洁等人下了楼,李谦点上一支烟,拿着手里的支票,一边抽烟一边看,等到一根烟抽完了,这才把支票折好了放到吉他箱里。
他知道自己将来肯定能够成功的,他甚至为此一步步安排好了计划,但是他没有想到,竟然会有这样一个偶然的机遇,让自己如此飞快地就踏上了这条路。
惊喜么?
当然惊喜。
哪怕是上辈子,他在一个剧组里一熬就是几个月,最多的一次拿到手也就是六十来万,要知道,那一次他可是兼任着导演助理和男四号的,两份工作加一起才六十来万,还得分三次支付,到剧组杀青,他只拿到了三十五万。
而现在,五首歌,轻轻松松就是四十万,还直接就是现金支票!
而且,据李谦所知道的,这个时空里美元和华元的汇率,可是一直都在1:2附近打晃,也就是说,这四十万华元如果折换到另外那个时空去,就算是按照那一世后来那1:6汇率,这也是一百二十万呢!
当然,钱还是小事,卖四十万还是四万,甚至只有四千,虽然价额差别巨大,但究其本质,却并没有什么区别。
因为这件事更重要的意义是:自己得到了一个机会!
一个让自己的作品出现在大众面前、出现在唱片公司面前、出现在各个制作人、乐评人面前的机会!
而机会,从来都是无价的!
尽管强自压抑着自己内心的欢喜,又花了一段时间来调整心情,甚至还破例地在半个小时里抽了三根烟,但李谦还是只弹了几首歌,就把吉他放下了。
哪怕两世为人,但他还从来都没有在真正意义上成功过。
所以,他根本没有办法克制自己内心的狂喜。
于是他又点上一根烟,趴在防护墙上慢慢地抽完,然后收拾东西,直接回家。
今天是周末,李爸李妈都在家。
李谦回到家,先把吉他箱放下,也不等爸妈问,直接把支票掏出来,展开、抻平,放到了茶几上,说:“爸,妈,我刚才挣了四十万。”
李爸正坐在沙发上看书,闻言抬起头来看着他,眉头皱着,一脸纳闷。
李妈本来在收拾卫生,听见门响才探头出来看看,闻言也是一脸不解地看着他,“这孩子,发什么疯呢?”
然后,李爸放下书,抬头瞥李谦一眼,伸手拿起了支票。
…………
刚刚走下教学楼,黄文娟就忍不住苦着脸说:“廖姐,你还真就当场开支票了呀!咱们回去……赵姐会杀了你的!”
廖辽手里捧着那几张纸,一脸的眉飞色舞,闻言扭头瞥了黄文娟一眼,不说话。
黄文娟继续道:“姐,那可是四十万啊!八万一首,可是名家的价钱!”
就连齐洁也有点忐忑地说:“那个,我也觉得,是不是太贵了点?”
其实她到现在还没回过神来呢,她很喜欢听李谦唱歌,也很喜欢李谦的歌,但即便是此前廖辽已经把他夸到了天上去,她还是有点无法想象,李谦一首歌就能买自己一辆车还多?李谦一首歌就能顶得上自己三年的工资?
而刚才,自己居然牵线搭桥,促成了一笔高达四十万的生意?
这实在是有点……太玄乎了!
但偏偏,这个时候廖辽停下脚步,看看齐洁,再看看黄文娟,眼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闪耀,那眼睛,亮得有点刺目。
她晃了晃手里薄薄的五张纸,说:“我知道,回去之后,我肯定会被骂的狗血喷头,我也知道,这个消息一旦传出去,会有无数人说我廖辽傻帽一个,但是我坚信,要不了多久,我就能让他们把自己说出的话原样吞回去!”
齐洁和黄文娟闻言齐齐愣住,惊讶地看着她。
小助理咽了口唾沫,问:“姐,虽然我知道你信心很足,好吧,我听了两首歌,也觉得这个李谦的歌写的很好……但是,市场啊,姐,你就那么相信他的歌能大卖?”
廖辽笑了笑,说:“你们可能以为我太相信他了,其实不是,我只是相信我自己的实力而已!”顿了顿,她又晃了晃手里薄薄的几张纸,说:“公司,还有赵姐帮我收的那些歌里面,并不缺好歌,有一些的水准也并不比这几首歌差,但是,我要的,不只是好歌,我要的是能够让我完美体现自己声音特质的好歌,而他的作品,虽然我只听他唱了两首,我就知道,他那两首歌,几乎是写到我心里去了!”
“所以,我坚信,只要再加上他的编曲,我廖辽,红定了!”
…………
李家的客厅里,李爸李妈一个坐着一个站着,大眼瞪小眼。
一张崭新的支票,在他们两个人手里传来传去,差点儿就快要磨出毛边儿来了。
终于,李爸点上一根烟抽了几口之后,似乎找回点精神来,看着李谦,问:“你确定这是真的?”
李谦笑笑,说:“应该不会是假的,不信你们待会儿就可以去银行兑换一下。”
李爸点点头,抽口烟,又问:“五首歌……人家就给了那么多钱?”
李谦又笑笑,点点头说:“是五首歌,本来不该给那么多的,据我所知,像我这样的新人,就算是歌再好,也就是几千块钱一首。但是……看得出来,那个歌手很看好我写歌的能力,所以想跟我长期结交,这才给了这个天价来故意捧我!哦,对了,我还要负责给这五首歌编曲,这个工作量,也不算小。”
李爸闻言瞥他一眼,不说话了,继续坐回沙发上抽烟。
而到了这个时候,李妈似乎才终于找到了那种狂喜的感觉,“四十万哪!老李,这可是四十万哪!儿子,过来,让妈亲一下!”
说话间,她不顾李谦的抗议,一把搂住儿子的脖子,在他脑门上狠狠地亲了一口。
李爸嫌弃地抬头看着她。
这个时候,老李同志还是相对比较冷静一些的。
等李妈亲完了,他犹豫了一下,说:“那要是……人家回去之后又觉得你的歌不好,或者说是……比如人家录成磁带之后卖,发现销量不行,是不是就会一下子砸了你的招牌啊?你看这样行不行?小谦哪,这个挣钱呢,不能太着急,要不这样,你再跟人家联系联系,咱少要点儿,你这只是第一次卖歌,又是你们齐老师的朋友,卖低点儿好!将来就算是她的磁带卖不好,也没人会提咱的事儿,你齐老师的朋友也不会怪到你身上,对不对?”
李谦笑笑,想了想,突然说:“爸,你的本子考下来都好几年了吧?想买什么车?我送你一辆怎么样?”
“呃……”
事情就是这样!
道理谁都明白,可真的钱到了手里,再退回去,那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李谦都不用说别的,也不用解释什么,他相信,就一辆车,老爸肯定就会自己先犹豫起来。
至于廖辽的唱片会扑街?
以他对廖辽声音的了解和对那几首歌的信心,他相信,那种情况完全没有可能会出现。充其量只是因为市场行情、流行风格的两世区别而导致的大卖或小卖而已!
要知道,在李谦所经历过的那个时空的1996年,曾被称为是歌坛的“田震年”。
为什么?
因为《执着》,因为《野花》。
…………
这个时候,李爸闻言果然就有点犹豫。
但是很快,深深地吸了两口烟之后,在李谦和李妈的注视之下,他却缓缓地摇了摇头,坚定而耐心地道:“小谦哪,不管你做什么,写东西也好,学习也好,或者是写歌、唱歌也好,都要切记一个道理,不能心急!钱,完全可以慢慢挣,但名声不能砸了!所以,爸爸的建议还是那样,这个价格,太高了,咱不能要,啊!你给人家打电话,再商量商量……这样,你刚才不是说像你这样的新人,就是几千块一首吗?那咱管他要一万一首,好不好?”
李谦闻言,脸上的笑意渐渐退去,脸上满是认真与愧疚。
于是,他认真地道:“爸,我对自己的歌很有信心,对方给这个价钱,说明她也对我的歌有十足的信心,不过……既然你这么说了,那你看咱们这样好不好?这四十万,咱们只拿五万块出来,给你买辆车,剩下的三十五万,就把它们都存起来,等到廖辽的唱片上市了,如果卖得好,如果火了,那就什么都不用说,咱们放心花,如果销量不好,咱再把剩下的钱给她退回去……行不行?”
李爸闻言想了想,抽了口烟,缓缓地点了点头,说:“这样……也行!不过小谦呀,爸明白你的孝心,但是这个车,咱们还是先不买,这样,你打听打听,看看人家行内的规矩是怎样的,那五万块里,拿出一部分来,给你齐老师送去。”
李谦闻言一愣。
李爸似乎是唯恐儿子不晓世事,特意解释道:“这不只是中介费呀、感谢费什么的,关键是你得明白,那个廖什么的那个明星,难得人家喜欢你的歌、愿意出高价买,那这个关系,咱就得好好维护,你说对吧?所以……你就听爸爸的,好吧?”
片刻之后,李谦笑了笑,点头说:“好,那就听您的!四十万……我给齐老师百分之五的抽成!”
李爸闻言,终于高兴起来,“哎!这就对了!”
听这爷俩把事情定下来,李妈一合计,四十万里只能拿五万,再给齐老师两万,那就只剩下三万了……虽然三万块也顶得上自己一年的工资了,也仍然是一笔不小的横财!但是跟四十万比起来,毫无疑问差了老大一截。
于是,她想了想,很不甘地看着李谦,问:“小谦,你觉得,你那几首歌能火的可能性……有多大?”言下之意自然是问,那剩下的三十五万最后能不能拿到。
李谦笑了笑,说:“妈,你放心吧!廖辽火定了!”
对于一个音乐人、一个歌手来说,毫无疑问,声音很重要。听歌听歌,听的是歌,即便是在偶像时代到来之后,纯粹的实力派也依然占据了乐坛的主流。简单说,有了良好的外形条件固然可以加分,没有也一样可以红。
但是,如果没有了好的嗓音条件,那对不起,你混不下去。
可是话又说回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要成为一个合格的、甚至是厉害的音乐人和歌手,真的没有动听的嗓音,也不是完全不行,因为歌曲这个东西、音乐这个东西,归根到底它要传递给听者的,是感情。
所以,别看某些人只有一把破锣嗓子,但真的唱起歌来,未必不好听,指不定一首歌唱完能让你听得泪流满面。
而反过来说,别看某些人嗓音条件得天独厚,但蹉跎多年,他红不了!
究其根本,就在感情。
有了感情,歌声才有味道,有了感情,歌曲才会拥有打动人心的力量。
所以,对于一个成功的歌者来说,敏锐的音乐感觉与细腻的感情把握,这两点缺一不可。
现在的廖辽,当然还不算成功,但毫无疑问,能够在只发行了一首单曲之后,就被公司选中,成为下一步重点培养的目标,她显然已经具备了这两点。
简而言之,她是一个音乐敏感者。
而所谓的音乐敏感者……好的歌,当然是让每一个普通人都能够为其打动、都能够感觉到音乐中情感的歌,但同样的一首歌听在一个音乐敏感者的耳中,却能够第一时间感触到那种心灵的共振。
当廖辽戴上耳机、按下播放键,她当然是带着些许无奈、些许好笑,以及些许无所谓的。
本来嘛,这种事情想都不用想,就知道结果了:她自己就是十一岁学钢琴,十三岁摸吉他,十六岁就开始自己尝试作词作曲,也是很早就有所谓“音乐才女”的称号的。但是,都不需要太远,哪怕只是站在现在的角度回头看,自己在十六七岁、十七八岁那些年,以及大学毕业之前写的那些歌,有多少是成熟的创作呢?当时以为实在是棒极了的作品,现在来看,还不是幼稚的很?
在音乐上,她可从来都是一个很骄傲、甚至是有些自大的人!而即便是骄傲自大如她,对自己早些年的作品都觉得实在是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
那么,对于一个十七岁的高中生的作品,她又怎么可能会有什么期待?
甚至于在她想来,与其期待一个十七岁的大男孩能写出什么成熟的作品,还不如去幻想一下顾玉龙会突然说:喂,廖辽啊,我很喜欢你的嗓音,我给你写首歌吧!
是的,成熟……在她看来,这个磁带里的十七岁男孩的作品,不需要惊艳,哪怕只是稍微的成熟一些,就已经很难得了。
毕竟,他才十七岁。
然而,当她按下播放键,她听到一个细腻而沉静的声音伴在清脆的吉他声里缓缓地唱:“擦不干,你当时的泪光,路太长,追不回原谅……”
突然,她的筷子停在了半空中。
录音机就是普通的录音机,哪怕是记者采访专用的所谓高档货,但其实,它还是普通的录音机,所以,这录音质量实在谈不上好,所幸的是,只是录音质量不太好而已,除了录音机运转所带来的那种沙沙的杂音,并无其它异响来打乱这种平静而忧伤的旋律。
于是,她微微张着嘴,眼睛也瞪大了一些,听着录音机里那个声音继续唱:“你是我,不能言说的伤,想遗忘,又忍不住回想,像流亡,一路跌跌撞撞,你的捆绑,无法释放……”
足足一分多钟,她一动不动。
齐洁脸上带笑,一边慢慢地吃着小笼包、喝着烫热的豆浆,一边看着她。
那眼神里……微微有点小得意。
而黄文娟,则是自从廖辽突然停下筷子之后就也愣在那里。但偏偏,她根本就听不到任何声音,也无从知道录音机里正在播放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只是看着廖辽那副吃惊到震撼的表情,有些茫然无措。
“齐姐,她……没事儿吧?”她小声地问。
齐洁摇摇头,招呼她,“吃饭!你别光看着呀,吃!”
一分多钟之后,廖辽突然回神,然后,她啪的一声放下筷子,伸手按下倒带键。
黄文娟正想伸手夹油条,被她给吓了一跳,抬头看着她,却见她的眼睛虽然茫然无焦点,却出奇的亮晶晶的,一副马上要欣喜若狂的模样。
啪,她按下停止键,然后再按播放键。
但是不行,还不到地方,于是再倒带,这一次好了,吉他声刚起来。
廖辽微微地抿起嘴唇儿,眼睛里闪烁着饕餮的光。
还是那把吉他,还是那个声音,那似乎天然就带着一种忧伤的质感的声音,平静地开唱:
“白月光,心里某个地方,
那么亮,却那么冰凉,
每个人,都有一段悲伤,
想隐藏,却欲盖弥彰。
白月光,照天涯的两端,
在心上,却不在身旁,
擦不干,你当时的泪光,
路太长,追不回原谅。
……”
廖辽时而屏住呼吸,微微攥起拳头,时而又呼吸粗重,如同正在长跑。屋里空调开得挺足,但连续倒带两次之后,她的眉头上、鼻尖上竟似乎有了些细微的汗水。
然后,齐洁第一个吃完了早餐。
她若无其事地站起身来,接水、烧水,拿出一小罐绿茶,取了一些倒在三个茶杯里,等水烧开了,她又悠然自得地倒水冲茶。
只是在做事间隙,她偶尔会看廖辽一眼。
而每当此时,她脸上总是会忍不住露出一抹笑容。
一缕清香在房间内蒸腾而起。
终于,尽管始终都在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廖辽的动静,但黄文娟的饭量也不大,也很快就吃完了,见齐洁递过一杯茶来,她一边接过,一边看看廖辽,又看看临时的小餐桌,问:“要不要叫醒她,让她先吃一点?”
齐洁笑笑,“要不你叫她一声试试?”
黄文娟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那还是算了吧,有一回她写歌的时候我叫她吃饭,她差点儿杀了我……实在不行,我宁肯待会儿再下去给她买!”
说完了,她放下茶杯,麻利地收拾起临时的餐桌。
但是突然的,廖辽摘下一只耳机,一脸不满地抱怨,“这都什么呀!”
齐洁和黄文娟同时回头看她。
廖辽晃了晃手里的耳机,继续不满地说:“他怎么还唱这种歌?”
齐洁好奇地走过来,接过耳机带上,刚一听,顿时就笑了。
耳机里正在唱的是:“十七岁那年的雨季,回忆起童年的点点滴滴,却发现成长已慢慢接近……”
于是齐洁说:“我觉得还不算啊!其实我反倒觉得,他写的很多歌里面,也就是这种,才更像是他这个年龄段该写、该唱的歌。”
廖辽眉头紧皱,略显大声地说:“但是跟刚才那首相比,这首歌也太普通了!虽然旋律、节奏依然很好,是,我承认,这首歌在市场上的潜力,绝不比上一首差,但是……另外这风格也完全不一码呀……”
说归说,她虽然皱着眉头,却还是耐心地听完了整首歌。
但是,下面一首居然还是这个!
刚才听那一首,廖辽完全不觉得他唱了很多遍。也或者说,尽管他唱了很多遍,但她仍然会忍不住倒带回去继续听,但这个,就有点不太合胃口了,于是……她快进。
但是,“啪”,磁带到头了。
她取出磁带,正要翻过来继续听,齐洁突然说:“那面还没录呢,是空白带。”
廖辽愣了一下,掂量着手里的磁带,问她:“还有别的没?”
齐洁回身,从包里掏出另外两盘录音带来递给她,“你来之前不久我才刚开始录,只录了这些,加一起一共七首歌,都在这里了。”
廖辽二话不说接过去,只见那磁带反正面都写着字。
第一本磁带,一面写着:“1、无地自容。”,另外一面写着:“1、晚安济南,2、他一定很爱你。”
第二本磁带,一面写着:“1、他一定很爱你,2、卜算子。”,另外一面写着:“1、卜算子,2、祝你一路顺风。”
加上刚才听的那两首,嗯,一共七首歌,没错。
手指在两本磁带上犹豫了一下,廖辽先把那个写着“无地自容”的磁带放进去。
于是,她很快就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只不过这一次,那声音略带了些悲怆与苍凉,他有些声嘶力竭地唱着:
“我将在今夜的雨中睡去,
伴著国产压路机的声音,
伴著伤口迸裂的巨响,
在今夜的雨中睡去,
晚安,济南,
晚安,所有未眠的人们。
风会随子夜的钟声北去,
带着街上乞讨的男孩,
带着路旁破碎的轮胎,
随子夜的钟声北去,
晚安,济南,
晚安,所有未眠的人们,
晚安,济南,
晚安,所有孤独的人们。
……”
突然一下,似乎有一股强大的电流蓦地袭来,辉光四溢,电弧如闪,啪的一下,正正击中了她的心脏!
浑身上下为之倏然麻痹!
但是,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却又都突然地跳跃起来!
她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手指微微发颤,脸颊隐泛潮红!
如果说刚才那首应该是叫《白月光》的歌还只是叫她莫名心动的话,那么现在这首,等于是直接在她的心尖儿上插了一杆旗!
她,被占领了!
放学铃响的时候,没等李谦开溜,齐洁老师就已经点了他的名,“李谦,放学后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阵阵笑声中,同学们很欢乐地各回各家,李谦就只好跟在齐老师的身后来到她的办公室。
膝上三分的黑色筒裙,匀称修长的小腿,精致的脚踝,肉色长筒丝袜,系带高跟凉鞋……就在李谦身前一步一步、不紧不慢。
优雅如猫,性感如狐。
到了办公室,齐洁老师坐下,敲敲桌子,说:“说说吧,你这到底是想怎么着?”
李谦的头垂得很低,态度异常之诚恳,说:“老师我错了。”
“错了?一句错了就完了?”
李谦沉默。
现在回想,他觉得课堂上那会儿自己好像确实有点色迷心窍来着,虽说这个时代似乎对恋爱、婚姻放得比较开,可尊师重道这一点却绝对来得比上辈子还要深入人心,自己在课堂上当着那么多人公然调戏年轻的女老师,这个……
齐老师见他不说话,就说:“你说你怎么那么些个怪话呀?啊?王靖露跟你之间到底怎么样,你们谈没谈恋爱、将来结婚不结婚,老师现在都管不着,但是你总不能在我的课堂上传情表爱吧?这动不动就哄堂大笑一下,你让别的同学怎么能静下心来学习?”
呃,她似乎根本就没提调戏女老师这件事?
不过仔细想想也对,在成年人眼里,一个十七岁的大男孩开句玩笑,充其量是一句表达爱慕之意的玩笑,可还真是跟调戏这俩字不太靠的上边。
换句通俗点的话就是:你一个十七岁的小屁孩,懂个屁的调戏不调戏啊!
这时候,李谦也不敢抬头看她,害怕再让她看出点什么来,就只好还是把那句话用更诚恳的语气说出来,“老师我错了。”
“知道错了?嗯,知道错了就好!”
齐老师拧开粉红色的保温杯喝了口水,道:“别的老师也没啥要求,这个事儿也不准备罚你什么,就是,你的成绩是不是能弄得好看一点啊?”
李谦抬头看看她,然后低下头去。
齐老师说:“你看看你,多聪明的一个孩子,逗闷子的话张嘴就来,老师还记得刚进高一那时候,你还是班上前十名呢,可你看看现在,班里四十五个人,你排第四十三名!老师知道你国文好,一直都好,可光国文好也不行啊,以后在别的课上也都加把劲儿好不好?”
这还能说什么?李谦只能点点头,说:“好!”
齐老师想了想,说:“这样,以后我的国文课,你爱干嘛干嘛,爱学哪一科就学哪一科,好不好?只要你别扰乱我的课堂秩序,也别睡觉,你可以随便学数学,学英语,学俄语,都随便你。别的我不说,就看你国文成绩那么好,英语和俄语却只能考三四十分我就知道,你肯定没用心,这语言学科嘛,都是互通的,你稍微下点功夫也不至于考那么点分……”
…………
下午放学之后,李谦终于有时间找到一家乐器店买了一套弦。
上辈子他玩了二十多年吉他,什么古典吉他、弗拉门戈吉他、电吉他、夏威夷吉他、皮克吉他,等等等等,没有一样不是精熟,何况一把百十块钱的民谣吉他?
利索地换上一套新弦,他开始调音。
吉他调音,生手需要借助钢琴来定音,但李谦就完全不必,音准就在他脑子里。
值得庆幸的是,虽然这是一把被丢在床下至少十年的吉他,但楼房、还是三楼,并不潮湿,所以这把吉他的音箱和共鸣几乎没受什么影响。
…………
听着屋里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吉他响,李谦他爸李树文好奇地敲敲门、然后推门探个脑袋进来,“怎么着了这是?怎么又想起摸吉他了?”
李谦把吉他举起来,他觉得自己前后两辈子加一块儿都没那么兴奋过,“我下午放学去买了套新弦,刚换上,爸,我写了首歌,唱给你听听呀?”
李爸一脸不信,“你十年前就学了三天,我记得你当时那个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说什么都不愿意学了,这十年后,你反倒还会自己换弦了?还自己写歌?”
李谦很认真的说:“我天赋高啊!”
李爸直接招手,“来,过来给老爸看看稿子,你这天赋,回头留着骗小女孩去啊!”
李谦问:“稿子?就是你那棵树啊?”
李爸闻言有点不大乐意,“什么叫我那棵树,你小子知道个屁,我这篇散文名叫《故乡黄花》,刚定稿,来来,你来给老爸提提建议。”
李谦说:“不看,要让我给你看稿子,你得先听我唱歌。懂不懂什么叫先来后到?”李爸本就是个讲理的人,犹豫了一下,他觉得自己还是需要儿子看完了给点很认真的建议的,就决定先把儿子这股劲儿给糊弄过去。于是他说:“好好好,你唱,老爸听着!”
李谦很兴奋地清了清嗓子,又最后试了一把弦,确定音准没问题,然后就想,以老李同志这个岁数,以及他那份资深文青的心,估计自己要是把《我的地盘》、《小苹果》什么的弄出来,他那眉头得能皱成梯田。但是,太贴古典路子的歌,比如刘欢大人的《情怨》那种,京味戏曲风,那又显然不该是现在的自己能写出来的。
略一沉吟,李谦就拿定了主意,于是,清脆而柔美的吉他声伴着厨房里的叮叮当当和抽油烟机的嗡嗡声果断开始——
“当花瓣离开花朵,暗香残留,
香消在风起雨后,无人来嗅。
如果爱告诉我走下去,
我会拼到爱尽头。
心若在灿烂中死去,
爱会在灰烬里重生。
难忘缠绵细语时,
用你笑容为我祭奠。
让心在灿烂中死去,
让爱在灰烬里重生。
烈火烧过青草痕,
看看又是一年春风。”
…………
歌呢,肯定是好歌,而且是属于那种整个音乐圈子一年都未必能拿出一首来的精品佳作,再加上李谦的吉他编曲有相当水准,而且眼下这个李谦的嗓子,也比上一世给力多了,虽然没练过,气息肯定弱点,但架不住李谦会用,一些小高音、真假音转换,几乎是不费什么劲儿就给足了味道,所以整首歌唱下来,感觉相当好。
虽然以李谦现在的实力,跟原唱那把嗓子的柔美深情肯定还是没法比,但拿到KTV去糊弄一下,肯定是够震一间屋子的了。
这辈子的第一次表演,虽然离完美还差老远,但李谦特投入、特深情。吉他声了,他还又过了一阵子才睁开眼,这才带着点儿紧张地看着老李同志,问:“爸,怎么样?”
李爸似乎还在回味,愣怔了一下才说:“这是……你写的?”
“啊!我写的!”李谦说。
李爸咂摸了一下,脸上慢慢露出一副思索的神色,然后,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挑眉看着李谦,表情特纠结。
李谦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李爸干脆走进屋来,拉过李谦的电脑椅坐下,想了想,很认真地说:“小谦,爸跟你说哈,这个人哪,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人最重要的是什么?是找准并发挥出自己的长处来,这个道理……你知道吧?”
李谦有点蒙,“爸您什么意思?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李爸脸上有点小尴尬,搓了搓手,说:“不是,我那个意思吧,他……嗨,我的意思就是说,你要追女孩子,没必要非得唱歌什么的!”
李谦更蒙了,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老爸,一脸懵懂。
李爸皱着脸,说:“我的意思是……你比方说,想当年你妈漂亮吧?用你们现在小孩子的话说,那也是校花级别的,你别看她现在就一家庭妇女,当年那好看着呢!哎,别的不说,你自己照照镜子,你这张脸长得就像她更多。而且她还不光是长得好看,什么朗诵啊、唱歌啊、唱戏啊、主持啊,人家都是一把好手,那可年年都是我们学校的文艺标兵啊,厉害着呢!可你爸我呢?长得就不算丑吧,也就是一个普通人,而且浑身上下都凑不够二两艺术细胞,可最终结果怎么样,你妈还不是倒追的我?”
“呦!”李谦这还是第一次听自己老爸痛说革命家史,顿时俩眼放光,一屁股坐到床上,也顾不上问歌的事儿了,赶紧就问:“那您给说说,当年您是怎么吸引住我妈的?”
李爸腰背一挺,眉毛都差点儿要飞起来,“没别的,咱爷们儿文采好啊!这歌,他是个人就会哼哼几句,但小说,那也是是个人就能写的么?是,歌唱好了也不容易,可她比得上咱这直接把小说变成铅字,而且还能拿到一大笔稿费么?你说,当年我要是不写小说,直接抱着把吉他去给你妈唱歌,她能相中我?”
李谦咂摸咂摸嘴,开始回过味来了。但这里头有点绕,他有点不太敢确定。
想了想,他说:“敢情您的意思是,我与其唱歌,还不如干脆把心思放到写首情诗啊什么的上头,对吧?您是……这个意思吧?”
李爸听了一拍大腿,还特意凑过来,一边拿手指指指对面王家的方向,一边小声说,“其实你唱歌也没啥,可问题人家对门那姐妹俩都是干这个的,你说你这抄首歌当成自己的唱给人家听,这将来能有个不戳破么?到时候戳破了,这得多丢人?”
果然!
老头儿费了那么大心思、绕了那么大一个弯子,果然就是落在这儿了!
他以为自己这歌是抄袭的!
而且一旦认为自己是抄袭的,老头儿还自动补全了所有情节:自己这是为了打动王靖露,所以才去抄了一首歌来准备说成是自己写的!
老文青的心思,果然够绕的!
可问题是,我有那么二么我?
李谦张张嘴,想辩解什么,但是……他又挠挠头,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实话说,在这个世界,他完全可以理直气壮的说,这歌就是我写的。但是、可是、可但是……
李爸这会子特得意,自以为自己这次对儿子的教育是及时的、成功的,顿时觉得自己父爱满满,觉得自己这个当爹的简直太有成就感了。他直接站起身来,连拉着儿子看稿子都忘了,抬腿就走。临出门前,又觉得差了点什么,就转身回头,“对了,你唱得还是不错的……呃,这首歌叫啥名?你这儿有磁带没有?”
李谦摇摇头,满脸忧郁,“歌名叫《暗香》。”
李爸没看出儿子心里头那点儿纠结扭捏的小心思,只是点点头,“这名不错,挺搭的!嗯,尤其是这个词,写的有意境!”
…………
晚饭之后,李爸李妈在客厅看电视剧,李谦则在自己的房间里独自忧伤。
果然有底线的人是痛苦的么?
当面对老爸的质疑,他居然觉得如果强力表示这首歌是自己原创的,自己肯定会脸红……怪不得自己上辈子混得那么惨!
脸皮太薄!
不过么,一想到自己上辈子的那个挣扎,他突然就觉得心里硬了点。
“他娘的,老子上辈子就在贫困线上挣扎,三十多年来一直在拖国家统计数据的后腿,别说阿斯顿马丁法拉利保时捷们了,就连福特野马老子都买不起,这辈子至少也得先弄辆长城牌小跑开开吧?反正在这个世界,我这肯定就是原创!”
这么一想,眼前一下子就豁然开朗了。
他麻利的拿出自己那个带着锁的日记本,开始写歌。
一首又一首的歌,连词带曲,甚至有些他还顺手记下点儿编曲的路子——对于一个此前曾混迹音乐圈十几年的半职业词曲作者和业余级别的歌手来说,这个事儿真是太简单了。毫不夸张地说,他脑子里能记得的成品歌曲,至少也得有几百上千首。如果有情景的触发,他还随时都能想到更多。
他正奋笔疾书呢,突然手机震动了两下。
拿过手机瞥了一眼,是条短信,王靖露发来的。点开来一看,果然,又是空白。
李谦放下笔,想起那张清秀之极的小脸儿,情绪突然就有点复杂。
…………
客厅里,眼瞅着儿子说出去转转、开了门就出去了,等门一关,李爸得意地拿胳膊肘碰碰李妈,“我刚才可挽救了儿子一把!要不然他这回得丢大人,指不定还得闹掰!”
李妈百忙之中回头瞥他一眼,刚才注意力都在电视剧上呢,压根儿没听清李爸说的什么,就瞥见他那副眉飞色舞的模样了,就一把推开他,“别闹,看电视呢,待会儿等半夜的,万一儿子半路回来咋办,你还要不要脸了!”
李爸脸上瞬间露出便秘一样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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