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陆鸣雪裴行迟的其他类型小说《今天少夫人和离了吗?陆鸣雪裴行迟 全集》,由网络作家“一杆春”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陆鸣雪在心里翻了无数个白眼:我没问你,我问鬼呢!脸上仍旧柔顺:“儿媳只是不解,若娘有急事,现在为何又不和儿媳说了呢?”“砰!”一声巨响,屋内众人慌忙跪下,陆鸣雪也跪下,心里想着:不知道手得多疼呢。“放肆!你这是和我说话的态度吗?”“儿媳不知错在何处。”“不知?那便回去好好想。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再过来伺候我。”......“儿媳遵命。”这意思就是让她近段时间不必过来晨昏定省了。陆鸣雪自然是求之不得,每天过来被侯夫人磋磨,她又不是贱皮子,早就不想来了。但这这件事是福是祸,她暂时得不出结论。就怕他们又有了什么阴谋,将她关在院子里,不让她知道。没想到刚过了两天,裴行迟回来一趟,她就又被人领到侯夫人院儿里。哪怕二人是夫妻,也还是在侯夫人的院子...
《今天少夫人和离了吗?陆鸣雪裴行迟 全集》精彩片段
陆鸣雪在心里翻了无数个白眼:我没问你,我问鬼呢!
脸上仍旧柔顺:“儿媳只是不解,若娘有急事,现在为何又不和儿媳说了呢?”
“砰!”
一声巨响,屋内众人慌忙跪下,陆鸣雪也跪下,心里想着:不知道手得多疼呢。
“放肆!你这是和我说话的态度吗?”
“儿媳不知错在何处。”
“不知?那便回去好好想。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再过来伺候我。”
......
“儿媳遵命。”
这意思就是让她近段时间不必过来晨昏定省了。
陆鸣雪自然是求之不得,每天过来被侯夫人磋磨,她又不是贱皮子,早就不想来了。
但这这件事是福是祸,她暂时得不出结论。
就怕他们又有了什么阴谋,将她关在院子里,不让她知道。
没想到刚过了两天,裴行迟回来一趟,她就又被人领到侯夫人院儿里。
哪怕二人是夫妻,也还是在侯夫人的院子里见面。
裴行迟坐着,陆鸣雪站着听他问话。
“我听母亲说,十八那日,你出了趟门?”
陆鸣雪懒得看他那张冰块脸,道:“嗯,娘特许我回陆家看望家中父母,嫁过来之后,已是一年未见,娘体恤......”
“我问什么,你答什么便是,不要说这么多。”
陆鸣雪闭上嘴,在心里默默扎小人。
“但那日你并未去成陆府。”
“是。”
“为什么?”
“路上有官兵设了关卡,似乎出了什么事,不让我通过。”
“你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那些官兵不说,我也不敢多问。”
“你那日可有见到我?”
陆鸣雪心头一紧,莫不是卫封寒和他说了什么?
她抬头看了一眼裴行迟,裴行迟也正看着她。
她抬头的这个动作,似乎印证了他心里的猜测,眼神一下子变得锐利起来。
“你那日可是去了涌泉巷?”
陆鸣雪心里也是纠结万分,她现在还没有收到那女子的画像,就算知道那女子的身份见不得人,也没有实证。
时间不等人,片刻之后,她下定了决心,此时不提更待何时?
陆鸣雪直视裴行迟的眼睛,微微抬了抬下巴,不再装作贤惠模样,一双杏眼十分坚定,甚至略带了些挑衅看向裴行迟。
“世子可是做了亏心事,才这么害怕?”
裴行迟应该是从来没见陆鸣雪这样放肆过,他睁大眼睛,模样有些滑稽。
他长着一张矜贵的脸,一双桃花眼很有迷惑性,曾经的陆鸣雪就是被他这双眼睛迷惑,误以为他对自己有情。
他这一年的冷待,让陆鸣雪对他这张脸也厌恶起来。
此时见他吃惊,陆鸣雪忍不住冷笑。
“裴行迟,既然你心里已经有了别的女子,便与我和离吧。”
裴行迟站起来,向她靠近。
陆鸣雪浑身寒毛直竖,下意识反应就是后退。
不知道为什么,裴行迟并未对她动过手,但面对他的靠近,她还是下意识会觉得害怕。
可能是他的那双眼睛实在太冷,也可能是他比陆鸣雪高了太多,整个人靠近过来,压迫感十足。
“和离?你怎么会有这么荒谬的想法?”
荒谬?
陆鸣雪想起成婚之后,裴行迟只有的侯夫人催促后才会来自己院子,和自己假装同房,这难道不荒谬?
她一个六品清官的女儿,嫁入侯府的确是高攀。但也从未想过嫁进来之后,侯府所有人都会刁难她,而裴行迟从来不会护着她,这难道不荒谬?
假同房一年后,婆母对她肚子没有一点动静不满的时候,裴行迟也没有一点解释,这难道不荒谬?
甚至成婚前,裴行迟说着对自己一见钟情,同时又在外面金屋藏娇,这难道不荒谬?
怎么她提个和离,就成了荒谬呢?
陆鸣雪心底生出无尽的怒意:“裴行迟,你做的事打量着只有天知地知?竟还好意思说我荒谬?!”
陆鸣雪话说完,却看见裴行迟脸上露出笑意。
那笑像是在看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宠物亮爪子,充满了高高在上的玩味。
陆鸣雪只觉胸口一阵胀痛,像是满腔怒意要喷出来了。
“裴行迟,我当初嫁进来,是看重你的情意。可惜,全是假的。从一开始你就在骗我。”
裴行迟点点头:“还能想清楚,不算太笨。”
陆鸣雪抽了抽嘴角,忍住想骂人的冲动,冷着脸道:“裴行迟,你要养外室,我管不着,也不想管。但我,只想寻一个良人,过安生日子。”
“......”
“说到底,最开始就是一场骗局,若当初我知道你对我无情,就算你跪下求我,我也不可能嫁进来!”
陆鸣雪的怨气着实不小,话说出来连她自己都有些吃惊。
她已经太久没有如现在这般,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了。
自从及笄,娘便加倍要求她,从言语到举止,都有一把严苛的尺子卡着她。
她也的确因此在京中获得了贤惠的赞誉。
但结果是什么?
因着那贤名,她受邀参加马球会,被裴行迟相中,嫁入侯府。
一直到成亲那日,她都觉得娘是对的。
但最后的事实证明,登高跌重,所谓的一见钟情,不过是看她好拿捏罢了。
“你现在的日子不安生吗?娘甚至连晨昏定省都给你免了。你若嫌不安生,我明儿派人给你院子里布置个佛堂。”
陆鸣雪觉得,自己的脸现在一定是绿的。
简直就是鸡同鸭讲,裴行迟惯常会用这招答非所问!
“我真的不明白,你娶我的意义是什么?”
裴行迟突然一把掐住她的下巴。
陆鸣雪清晰地听见下巴关节发出“咔嚓”一声,紧接着,她被硬生生地拖向裴行迟。
像一个破布头子,没有任何尊严可讲。
下巴的疼痛让她控制不住地流泪,身子也开始发起抖来。
“意义就是,你不会有任何资格,可以跟我谈条件。”
裴行迟的脸骤然放大,简直可憎地如同恶鬼一般。
陆鸣雪实在忍不住,一脚踩上他的脚。
裴行迟吃痛,松开了手。
没了支撑的陆鸣雪摔倒在地上。
这厢闹了半天,侯夫人仿佛才终于听见动静似得,被婆子扶着走进来。
“这是做什么?成何体统?”
没有一个人过来扶陆鸣雪一把,她只能自己狼狈地爬起来。
将将站稳,裴行迟一把将她揽进怀里,姿态亲昵,对侯夫人道:“娘别怪她,儿子会好好教导。”
“哼,这原本,该是母亲做的事,如今倒好,都娶进门了,还得做夫君的来教。简直羞死个人。”
陆鸣雪挣扎了两下,被裴行迟用强力镇压在怀中。
这时,一个如弱柳扶风的女子从屏风后走出来,手上捧着一个插满鲜花的粉彩釉花囊,献宝似得拿到侯夫人面前。
侯夫人十分给面儿地接过花囊,道了声“不错”。
见侯夫人满意,那女子方才看向陆鸣雪:“嫂嫂莫怪,是淼音今日提了一嘴那日的事,大表哥方才叫你过来问话的。”
“你是嫌你世子夫人的地位太稳了吗?”
陆鸣雪眯起眼,她之所以过来找褚淼音,就是打定主意,要收服此人。
褚淼音是侯夫人的眼线,时常被派来监视她,不把这个钉子拔了,她不放心。
而褚淼音最想要的东西,她早清楚,索性便挑明了说。
“这个世子夫人的位置,我坐够了。”
褚淼音没接茬,只是看着她,像是在分辨她究竟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我知道你对这位置垂涎已久,也因此对我很有敌意。但说实在的,我并不是你的敌人。换句话说,就算我被休了,这世子夫人的位置也轮不到你。”
褚淼音咬牙:“就你知道!”
“褚淼音,你不是笨人,应该知道你在这侯府的处境。迟钝如我,也清楚你将来的归宿,应该只是某个侯伯家不受宠的庶子,充当侯府联姻的工具罢了。”
“你住口,休想挑拨离间!”
“用不着,我手里已经有了你的把柄,你以后若是再妨碍我,我不介意将这件事告诉世子。”
褚淼音脸色大变:“你敢!若是说了,你也摘不出去!”
“我刚刚便说了,我早不想当这世子夫人。我说出来,他若是休了我,我也乐意。”
陆鸣雪故意说得轻飘飘的。
“你!你根本不懂!不知轻重!”
陆鸣雪突然欺身上前,瞪着褚淼音:“不知轻重?我过去一年就是太知轻重了,才让你们一个个儿地看低了我。褚淼音,就说过去一年你给我下过多少绊子,在侯夫人面前说过我多少闲话,又在裴行迟面前上过多少次的眼药,你不会都不记得了吧?”
她突然近身,漆黑杏眼放大数倍,褚淼音被恐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难怪说会咬人的狗不叫,过去一年她怎么就没看出来陆鸣雪一张口就要咬人喉咙呢!
“你想要我做什么?”
见她妥协,陆鸣雪伸手轻轻拍了拍她苍白的脸。
“也不需要你做什么难事。只是以后,未经我的允许,不许将我的行踪告诉侯夫人。你放心,这世子夫人的位置,我给你留着。”
只是,到时候这“世子夫人”还值不值钱,陆鸣雪就不能保证了。
褚淼音并不相信陆鸣雪有这样厉害的手段,可毕竟有把柄落在人家手里,她看着又是个不怕死的,别真的连累自己共赴黄泉,便想着先答应下来,徐徐图之。
见达到目的,陆鸣雪准备离开。
离开之前,她似笑非笑道:“记住了,我现在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她人走了,话却落在褚淼音的耳朵里,久久不散。
*
萧萧落叶,铺满了南城杏芳医馆的门口。
医馆二楼的客房内,卫封寒正在此处和陆鸣雪等人讲述陆承安伤人案的后续。
吴嘉此人果然十分重要,卫封寒将他提着去了锡安伯府,解释清楚来龙去脉,锡安伯府那位受伤的庶子便顺势“想”起来,当日自己似乎是被人推了一把。
“看他的神情,明显知道推自己的人是谁,但他咬死不说。”
陆鸣雪面露讥诮。
当日和他一同在酒楼喝酒的就那么几个人,让他有所顾忌不敢指认的,恐怕也只有其中的武安侯府嫡幼子。
又是什么人能指使地动武安侯府嫡幼子?
两人心里不约而同地想到一个人——裴行迟。
卫封寒又道“吴嘉指认的那个小厮,前不久,其家人上衙门报案,说他失踪了。”
他看着陆鸣雪,见她并无异色,方才放心。
线索断在了这里。
不管怎么说,锡安伯府最后撤销了对承安的指控。
整个案件,相当于是落到了吴嘉一人头上。
“锡安伯,恐怕不会轻易放过吴嘉吧?”
锡安伯府硬生生咽下的这口气,也只能在这位寒门学子身上出了。
卫封寒道:“吴嘉准备凶器,蓄谋伤人,栽赃陷害,还有作伪证,条条件件在律法中都有量刑标准,不会因为受伤的是锡安伯的儿子,就加重量刑。”
陆鸣雪挑眉,有些不相信道:“那位京兆尹,可不像是如此公正的人。”
说起这个京兆尹,她简直恨得牙痒痒,典型的跪上欺下,面对锡安伯的要求,他能咬定不松口?
卫封寒摇摇头道:“你放心吧,虽说京兆尹是有点谄媚,但你要说他哪儿做错了,其实并没有。他很油滑,油滑的人,轻易不会突破底线。”
陆鸣雪微怔,继而苦笑,端起阿姜准备的五药茶喝上一口,满嘴苦涩,兼有药香。
这件事看似完满地解决了,但实际上,真正的幕后黑手滑不留手,拿他一点办法没有。
正想着,卫封寒从怀中取出一张请帖,递过来。
陆鸣雪接过一看,原来是锡安伯府举办的赏菊宴,请帖上是她陆鸣雪的名字。
“这是何意?”
卫封寒的薄唇勾起戏谑的笑。
“这个锡安伯想邀请你去参加赏菊宴。”
“......我识字。”
“哈哈,他是想对你们陆家表示歉意。”
“那为何只邀请我一个人?”
“这是好几代流传下来的规矩了,公侯伯爵世家举办的宴会,来参加的客人,出身地位太低的不行。你们陆家在他们眼里是妥妥的寒门,是没有资格参加他们举办的宴会的。”
陆鸣雪闻言,将手里的请帖“啪”的一声扔到桌上:“这是道歉,还是施舍?!”
“诶,你别着急,这些人是累世的富贵,表达歉意就是这个方式。当然,我也很看不惯就是了。”
陆鸣雪看他,状似随意问:“你卫家在他们眼里,是寒门还是高门?”
卫封寒眯眼笑,浑不在意道:“寒门高门,若按他们的规矩来算,吃亏的总是我们不是吗?”
谈起这些人,他脸上的笑总会多几分不屑。状似桀骜,又兼睥睨,让陆鸣雪看得心头发颤。
陆鸣雪叹息,陆家,又怎么能和卫家相提并论。
卫家不仅出了一位深得圣宠的贵妃,更出了一位镇守北关的大将军。
卫家成年的子弟,几乎都在北关历练,都有军功傍身。
这样的家族,窝在京城的旧贵族们,眼红,又无法企及。
看侯夫人对卫封寒的热切就知道了。
不过,卫封寒这番话是没错的。
以前的她不就吃了这个亏吗?
“你说得对。这场赏菊宴,我会参加。”
“这才对。你一直窝在侯府,其实对他们根本一点都不了解。面对敌人,你得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正说着,阿姜突然推门进来。
“阿雪,澄明书院山长的女儿纪明春,你认得吗?”
陆鸣雪点点头,心头冒出不祥的念头来。
“那你和我一起去一趟澄明书院。刚刚书院来人说她投湖自尽,还好被人救了回来。只是一直不醒,让我过去看看。”
陆鸣雪也没想到事情的转机来得这么快。
就在卫封寒来侯府的第二天。
此时,在她面前坐了一个不停擦泪的姑娘,这姑娘十六七岁,身着火红的石榴裙,青春少艾,却是满面愁容。
她是承安所在书院山长的女儿,纪明春。
“陆姐姐,是我害了承安。”
一见这姑娘眼泪跟珠子一样流,陆鸣雪不敢问责,只让她将情况细细说来。
原来,这姑娘曾经对承安有情,只是因为陆家和侯府一年前结为姻亲,她父亲为人清高,便不同意她再和陆承安有任何往来。
就在今年,她和山长的另一个弟子吴嘉定下婚约。
“是我的错,明明已经订婚,却时常拿他和承安比较,说他不如承安。原本我只是想激励他,却没想到,他,他竟恨上了承安!”
“这么说,那把凶器是吴嘉准备的?”
“是......他昨日醉酒,特地跑过来和我说,说承安已经完蛋,他十分得意,将来龙去脉说得十分清楚。他受人指点,凶器也是那人给他的。”
陆鸣雪吸了口气,耐住性子问:“那他可有说出究竟是什么人?”
纪明春摇头,十分羞愧道:“没有。但的确是他将那把刀递到承安的手上的。陆姐姐,你一定要将承安救出来,否则,我会内疚一辈子。”
陆鸣雪看着这个“始作俑者”,却说不出一句责备的话来。
纪明春遭遇父亲棒打鸳鸯,却不懂该如何面对一段无疾而终的情感,最后选择了最愚蠢的凭吊方式——在未婚夫面前不断提及。
吴嘉心生埋怨,也属正常。
但千不该万不该,不该陷害承安入狱,企图毁他一生!
说起来,这姑娘和承安倒是郎才女貌的一对,若不是因为她和裴行迟的婚事,说不定......
这后面的悲剧,又怎么能只责备这个少不更事的姑娘呢?
她只能长叹一声:“好,多谢你能将这件事告诉我。我替承安谢谢你。”
将纪明春送走,陆鸣雪立刻出门。
*
澄明书院,前院。
醉了一夜,还有些头晕的吴嘉看着站在面前的几人,疑惑地皱起脸。
“你们是谁?书院不许闲杂人等随意进出。”
“吴嘉,我是陆承安的长姐,陆鸣雪。”
吴嘉脸色果然一变,随即强撑着提高声音道:“你弟弟被抓进牢里了,你你你不去看他,往书院来干什么?你不会还不知道吧?”
“我不是来找承安的,我是来找你的。我手上握有证据证明,当日承安伤人的凶器,是你递给他的。跟我走一趟京兆府吧。”
吴嘉后退两步,准备逃跑,一杆枪横出来,打到他的膝窝处,他受不住力,跪倒在地上。
“哎哟哎哟!打人了!陆承安的姐姐陷害无辜!打人了!”
过路的学生立刻围上来,指责拿枪的人。
“你们是什么人?这里是澄明书院,你们怎么能仗势欺人?”
“她是陆承安的姐姐,不就是侯府的少夫人?果然呐,一朝上高枝,不知姓与名!”
愤怒鄙视之声蜂拥而起,陆鸣雪却毫不在意。
等他们声音渐弱,她才道:“我今日站在这里,并非以少夫人的名义,而是以陆承安姐姐的名义。前几日承安酒楼伤人事件你们应该有所耳闻,或许你们中间有承安的同窗,那你们应该也清楚承安是什么性子。我做姐姐的,相信自己的弟弟,一直坚持调查,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查到当日伤人的凶器,正是此人递到承安手上。所以,我才要‘请’此人,随我去一趟京兆府。”
她环顾四周,脸上换上讥讽的笑:“没想到这人如此心虚,听见‘京兆府’三个字,掉头就跑。我且问问各位,你们的同窗受了冤屈,若是你们知道线索,会像他这样害怕,还是积极配合?”
围拢的学子们被她问住了。
陆承安伤人事件,本就害得他们学院的声誉受损,若是能有办法替他洗刷冤屈,他们自然会配合。
而且,陆承安他们也都认识,为人谦和,几乎没和人红过脸。当初听闻他伤人时,他们都不大相信。
被长枪压着一时起不得身的吴嘉看见同窗动摇,立刻高声道:“她骗人!她就是想找个替罪羊!我和陆承安无冤无仇,我做什么要害他?!”
他这话一出,立刻有好几个学子反驳他。
“师兄这话不对吧,就说我,听见过不下三次你骂陆承安了。也不知他是怎么得罪你了?”
“我也瞧见过几次,他伙同其他学子,欺负陆承安......”
吴嘉脸色铁青,就因为陆承安受纪明春的青睐,他又被纪明春言语刺激,对陆承安有极大的怨气,在其他同窗面前发过不少的牢骚。甚至仗着师兄的身份,还当面责骂过陆承安。
加上陆家现在地位尴尬,陆承安在学院本就不受待见。
没想到,当初的小小任性,如今成了射向自己的箭矢。
“我......我也是为了让他认识到自己的不足。并非公报私仇!”
“吴嘉,你太无耻了。”
一道女声从人群后传来,围拢的学子分开,陆鸣雪才看见人群后站着一个长髯中年男子,身旁搀扶着他的正是纪明春。
看来这位就是澄明书院的纪山长了。
看见这两人,吴嘉的脸彻底白了。
“山长......岳父!岳父救我!”
纪山长脸色铁青:“吴嘉,这件事当真是你做的?”
吴嘉自然否认。
纪山长便道:“那你就配合这位......世子夫人,去京兆府把话说清楚。”
“不行不行!岳父,她就是想把我骗过去,对我动刑,让我顶罪!求岳父救我!”
纪明春听他“岳父岳父”地叫,羞愤欲死,怒斥道:“吴嘉,你小人行径,我们的婚约就此作罢!”
吴嘉慌乱地膝行过去,却是抓着纪山长的衣摆:“山长,明春说的是真的吗?您可是澄明书院的山长,一言九鼎,可是您亲口点我做您的女婿的!”
纪山长叹了口气,拂开吴嘉的手:“她说的不作数,但前提是,你必须得把这件事说清楚。你放心,有我在,他们若是敢对你动刑逼供,我便一头撞在那京兆府的大门上!我看谁敢!”
陆鸣雪上前一步道:“纪山长明白事理,我们也不过是希望能找出真相,还无辜者一个清白。”
纪山长定眼看她,眼神沉沉:“希望世子夫人明白,国法,不是某些权贵的玩物。”
这个纪山长看样子对她误解很深,她也不想多费口舌,直接挥手命人将吴嘉架走。
一旁沉默许久的卫封寒笑问道:“你不和他解释解释?”
陆鸣雪看他:“语言是最苍白的。就算我说得口干舌燥,在这位耳朵里,只怕也是‘呕哑嘲哳难为听’。”
“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哪怕你对我有误解,我也从不解释。”
陆鸣雪眉头一跳,看向卫封寒。
他脸上带笑,眉毛微挑,一副轻佻模样。只是一双看过来的眼睛却是含笑,很认真地看着她。
我对他有什么误解?
陆鸣雪不禁自问。
卫封寒竟然发现了她。
陆鸣雪稳住心神,掀开窗纱,从车窗看出去。
乌压压一片人。
巡逻队的人都在,卫封寒则站在最前面,微微躬身探头,刚好和掀开车帘的陆鸣雪对视上。
十分有压迫力的一双狼眼,陆鸣雪拉着车帘的手慢慢攥紧。
“你在此处窥探许久,想做什么?”
许是看清了车内只有两个女子,卫封寒后退一步,微微挑眉。
陆鸣雪先是干笑两声,然后装出一脸落寞:“我只是想看看,夫君的外室究竟长什么模样罢了。”
卫封寒愣了半晌,反应过来后有些惊讶道:“你是......行迟的夫人?”
陆鸣雪点了点头,拿起帕子擦拭着眼角不存在的眼泪。
卫封寒的脸上立刻露出尴尬和怜悯。
“咳咳,行迟已经离开,你也赶紧离开吧,这附近有贼人出没,十分危险。”
陆鸣雪哽咽了两声,道:“多谢官爷提醒。我这便走。”
说完,又想起来什么,一双水洗杏眼湿漉漉地看向卫封寒,面露忐忑和迟疑:“官爷......我刚刚看......你和行迟是故交,不知......不知你可认得那女子?”
卫封寒脸上的怜悯立刻被警惕取代。
这人心防也忒重了。
他道:“我并不认得那女子。”
听他这么说,陆鸣雪只能失望地垂下头,告辞离开。
马车驶出涌泉巷,却没有拐上回侯府的丰泉街,而是往相反的方向驶去。
陆鸣雪出府的时间有些久了,不过,只要裴行迟还没回府,就还有时间。
她还要见一个人。
同福酒楼二楼,一个男子已经等她多时。
身高七尺的男子早已换去黑衣,现在身着朴素麻衣,走在路上也不会有人多看一眼。
陆鸣雪刚刚落座,男子便迫不及待问道:“事情成了吗?”
陆鸣雪摇头。
男子挑眉:“我倒是看清了那女子的样貌。”
“真的?”
“真的,我逃进他们院子的时候,搁屋顶上看见了。她长得一双圆眼,小鼻,小嘴,脸也只有巴掌大小。”
按他这个描述,大街上随便拉一个人恐怕都能符合。
陆鸣雪揉了揉太阳穴:“回头你找个画师,合力将这人的画像画出来,送到阿姜那里便是。另外,这段时间,你记得隐藏行踪。”
没错,是她派了黑衣人在路上殴打官员,然后将巡逻队的人引到涌泉巷。
如此方能引得裴行迟将那女子带出院子。
她原本想要亲眼看看那女子的长相,却没想到裴行迟防得滴水不漏。
但越是如此,她越能肯定,那女子的身份是见不得人的。
也就是说,她总算找到了裴行迟的一个把柄。
凭借着这个把柄,她便能理所应当地和裴行迟商量和离的事情,他总不能再一口回绝了。
嫁入侯府整整一年,她才认清了一件事:裴行迟娶她正是为了能和那女子双宿双飞。
当初裴行迟说的什么对她一见钟情,非她不娶,都是假的!
必须和离。
哪怕爹娘都不同意,她也必须和离。
侯府侧门,马车停下,陆鸣雪掀开车帘正要下车,却看见侧门旁,站着侯夫人身边的张嬷嬷。
张嬷嬷是侯夫人身边最为得力的仆妇,从小伺候她的,自然眼界也比较高,一直看不上陆鸣雪。
现在也是满脸矜持,站着不动,只等着陆鸣雪下马车到她跟前儿去说话。
陆鸣雪只看了一眼,下了马车便想直接进门。
果然没走几步,张嬷嬷气急败坏地拦住了自己。
“少夫人!奴婢在这儿等你许久,你怎么能将奴婢视若无物?未免也太傲慢了些。”
“原来张嬷嬷是在等我?我在马车上看张嬷嬷没迎过来,还以为张嬷嬷在等旁人,不好打扰,这才走了。”
张嬷嬷一瞪眼,脸上有点愠怒,随即又想到什么,恢复了倨傲:“夫人在院子里等您,还请您跟奴才过去一趟吧。”
看她的脸色,明显是等着看自己倒霉的样子。
陆鸣雪心想,侯夫人果然是信不过自己。
正院中,侯夫人端坐在堂中,陆鸣雪进来,她只做看不见。
经张嬷嬷提醒,侯夫人才神色厌倦地放下手上的茶盏。
“我派人去了陆家,却没见你,你到底是去哪儿了?”
陆鸣雪看侯夫人的脸色还没有难看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先见了礼,才开口道:“回娘的话,我走到半路,想起娘爱吃同福酒楼的一道风干栗子,便先去了一趟同福酒楼。谁知出来时,回陆家的路已经被封了,说是有贼人出没。我不得已,便又回了同福酒楼,在那里等着通路,却没想到,一直等到这个时辰,只能先回来了。”
“你说,回来时有封路的吗?”
一个丫鬟站出来回话:“回夫人的话,奴婢回来的时候的确有官兵在招呼封路的事儿,奴婢还是亮了侯府腰牌,才出来的。”
侯夫人脸色缓和几分。
陆鸣雪却刻意露出难堪的神色,道:“若我也有侯府的腰牌,这次便能回家了。”
“说的什么胡话,腰牌那是给下人用的。”
“可儿媳的马车上,也没有任何和侯府有关的标志。那些官兵见了,一点面子也不给。”
侯夫人被她歪缠地皱起眉:“眼皮子怎得就这么浅?就这么想在外面摆侯府的威风?”
陆鸣雪心里直冷笑:侯府的威风丫鬟能摆得,她一个少夫人反而摆不得?
她倒是不稀罕什么威风,只是好笑侯夫人的一套谬论罢了。
既然如此,陆鸣雪也不和她客气了。
“母亲,您遣这丫头跟在我后面去陆家,可是有什么急事?”
侯夫人不知怎么回答,皱起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陆鸣雪状似不解道:“儿媳刚出门,您便派这丫头过来,若不是有急事,何必如此?”
其实陆鸣雪也有些后怕,还好这丫头没有紧紧跟在她屁股后面,否则岂不是会被发现?
不过转念一想,阿姜怎么可能注意不到这个尾巴,心便又放了下来。
“你这是在反问我?”
那天的场景时常重复出现在陆鸣雪的梦里。
一会儿是裴行迟杀了她,一会儿是她杀了裴行迟。
总而言之,这些梦都像是在警告她:她和裴行迟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少夫人!”
宝珠喘着粗气跑进来,圆圆的脸上红扑扑的。
“怎么了?这么慌张?”
“陆夫人来了。”
娘怎么会来?难道是家里出事了?
陆鸣雪的母亲萧品韵独自一人在小花厅里坐着。
“娘,你怎么来了?”
一看见陆鸣雪,萧品韵连忙迎过去,欲语泪先流:“阿雪,你弟弟......你弟弟出事了。”
陆鸣雪好一顿安抚,娘哭得伤心,说话也是顾头不顾尾,好半晌她才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原来是陆鸣雪的弟弟陆承安,昨日和书院的同窗数人去酒楼吃酒,醉酒之后与另一伙人起了冲突,两方推搡起来,混乱之中,陆承安手里不知怎么出现把刀,恰好对面一人冲撞过来,直直撞到那刀上。
幸好酒楼离医馆近,大夫来得及时,保住了那人的性命。
“可是那人,是锡安伯府的庶子......他们放出话来,要你弟弟......生不如死。”
“那刀究竟是哪儿来的?”
承安的性子陆鸣雪清楚,温和守礼,几乎不会与人起冲突,更不会随身携带刀具。退一万步讲,就算他想带刀,他们书院也不允许学生随身携带凶器,一经发现是会重罚的。
“不知道,但那刀绝不是承安的!阿雪,阿雪,若是你弟弟的罪名定下来,书院必会将他除名,也不会再有别的书院会收他,他这一辈子就完了呀。”
陆鸣雪只光听娘说的,就觉得这件事蹊跷颇多,恐怕是有人故意陷害。
“娘,你先不要急,我这就去问问。”
“阿雪,你要问谁呀?你直接去求求姑爷,让他救救你弟弟,听娘的好不好?”
陆鸣雪刚还有些慌张,娘的这番话却点醒了她。
是裴行迟所为吗?
承安一向与人为善,不会有人这么阴险地对付他。
更何况,对面伯府庶子的身份,也很耐人寻味。
萧品韵见她不说话,连忙道:“阿雪,我知道你心气高,不愿求姑爷,怕伤感情。但那是你的亲弟弟呀,娘从来没求你什么,你嫁入侯府陆家也从未想过要沾光,这次实在是没办法。”
她说的这些,陆鸣雪又何尝不知。
但关键问题是......裴行迟对她根本没感情。
她不想让娘担心,便道:“娘,现在世子不在府中,我先去见见弟弟,他现在在大牢里一定很害怕。你放心,等世子回来,我立刻和他说。”
好说歹说,才把娘哄走。
陆鸣雪立刻吩咐宝翠套车,直往京兆府去。
没想到京兆府门口此时颇为热闹。
大腹便便的锡安伯怒斥着京兆尹:“那小子自以为姐姐嫁入侯府,就敢对我家小子动手,如此目无王法,你还不给他定罪?是等着侯府来人吗?”
京兆尹不想担罪名,又不敢得罪锡安伯,只能赔笑:“哪里的话,这办案都是有律法章程的,我们已经在加急办理了。况且那小子一直喊冤,我们也得查清楚不是?”
他拿出律法的名头,锡安伯气得跺脚,开始扯其他的事。
“晦气!前几天本伯走在街上,被贼人打了,到现在都没找到凶手!现在我儿子又差点死了,这京城乱成什么样子了?!陛下这么倚仗让你们这些人,你们就是这么回报陛下的?!”
京兆尹连连作揖,脸上的表情要多无奈有多无奈。
陆鸣雪脚步一顿,心道:难道之前莫介一打的人,是锡安伯?
正想着,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马背之上,是一个身着薄甲,手执长枪的郎君,他打马而来,目光如狼,英气勃发。
他的目光一错而过,陆鸣雪却有种被野兽盯上的错觉。
“诶诶诶!这不是卫小将军吗?站住站住!”
锡安伯双手挥舞,嘴里高喊着往前凑,毫不在意会不会惊着马。
卫封寒明显不想理会他,从他边上“唰”地过去了。
“卫封寒!你给我过来!否则我去陛下面前告你个不敬之罪!”
这话倒是有用,卫封寒单手一勒缰绳,调转马头,慢慢踱步到锡安伯身边。
“锡安伯,可是你将我叫停的。”
“是我又如何?都多少天了,还没抓着那贼人?你难道不该给我一个交代?”
马背上的卫封寒颇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像是拿锡安伯没办法似得。
“如果刚刚你没叫停我,便能抓住了。”
“什么?”
“我正在追那人啊,你没看见?锡安伯,你不会是在诓我吧?”
“什么?!”
“说被打的是你,现在拦着我不让我追的人也是你,嘶,该不会被打是假,拿我消遣是真?”
锡安伯脸色涨红,卫封寒在马背上不下来,他仰着脑袋说话气势本就矮了一头,现在还被他倒打一耙!
“卫封寒,你别太嚣张!本伯才没那个兴致拿你消遣,你既接了这巡逻队首领之责,就该干出名堂来。听说你这些天为了抓那贼人,把南城搞得人仰马翻,信不信我直接捅到陛下面前,治你一个擅闯民宅之罪?”
卫封寒笑着岔开话题:“锡安伯,你这么较真的人,怕是不能高寿啊。那黑衣人就在前面,我将他拿来给你看看。”
说罢,他一夹马腹,马儿打了声响鼻,迈开步子便要开奔。
一道青绿色身影忽得窜出来,张开双臂拦在马前。
“让开!”
卫封寒猛力拽起缰绳,将整匹马勒得立起来,生生调了个头。
好容易安抚下受惊的马儿,他立刻翻身下马,过来查看陆鸣雪的情况。
他只觉拦马的女子颇有些眼熟,一身青衣,明眸红唇,颇有颜色。
兴许是被吓得,一双杏眼微微含泪,有些空洞。
是她?
陆鸣雪已经被吓得瘫坐在地上,身边的丫鬟不住地唤她:“少夫人?少夫人可是吓坏了?”
她的确是吓坏了。
刚刚窜出去拦住奔马时,她根本没多想。
她只知道,不能让卫封寒抓住莫介一。
觉察到卫封寒靠近,陆鸣雪抬起头,红唇微启,神情是一种赴死无悔般的坚定。
“卫公子,能不能,帮我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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